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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丑老人道:“只要你的法术灵验,老夫躺在地上,既不能起身,也就只好干瞪眼了,自是无法杀他。”

  葛翠翠道:“那么我念咒施术之后,你只要站着不动,让我在你面上吹一口真气,法术是否灵验,立时可知。”

  丑老人道:“假如你这口其气,乃是含有至剧之毒,老夫岂不上当?”

  葛翠翠心中大急,面上却堆起了笑容,道:“别开玩笑了,除了法术之外,天下间还有什么物事,能使你这等金刚不坏之身的人物倒下?”

  丑老人道:“这也言之成理。”。

  但他仍然在考虑着,忽然笑道:“老夫三思之下,已想出了我老人家也有可以被暗算之道。”他眼见对方面色大变,不等说完,迅速出指遥遥一点,嗤的一声响必,葛翠翠已僵立如木人,不能动弹。葛翠翠此时全然动弹不得,连说话也不行。

  那丑老人呵呵而笑,道:“你的诡计阴谋哪里瞒得过老夫?尝闻毒教高手,大都练过一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功夫,好像是叫做碧血箭。老夫猜想一定是把舌头嚼碎,提聚起全身功夫,一口喷出。这等功夫既是以本身生命催发,单是这一口血箭,就难能当得,何况还含蕴得有奇毒?”

  他停歇一下,眼见对方流露出默认的眼色,当下又道:“老夫虽然一身武功已达到了金刚不坏的地步,然而这等绝世毒功,却又自当别论。宇宙之内,恐怕再也找不出一种可以胜过这等毒功的功夫了。”

  葛翠翠满心含恨,但她目下已是刀俎上的鱼肉,一如尚在入定中的王元度,只有挨宰的份儿。

  她想来想去,发现就算她想及的任何人,都能立时在此处出现,却也没有一个是可以抵挡这丑老人的人选。

  此一发现使她大为震凛,忖道:“一元教只要有此人助阵,就足以横行天下,十个王元度也不中用,唉!这真是教人难以置信之事。”

  但见那丑老人转身走到床边,与王元度相距只有两三尺,伸手可及。不过他尚未动手,大概是先行加以观察,等看准了才下毒手。

  过了一阵,那丑老人蓦然伸手,拍在王元度胸口。王元度哎了一声,整个人向后翻倒,发出隆的一声,便再也不闻声息了。

  葛翠翠顿时芳心尽碎,柔肠寸断,恨不得冲过去杀死这个丑老人。

  忽然门外不远处,传来负病呻吟之声,不止是一个人,却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葛翠翠一听而知是吕杰和白瑶琴,但这两人应该早就死掉了,如何还能发出呻吟之声?因此葛翠翠虽然在心碎肠断之时,仍然惊讶万分,为之目瞪口呆。

  那丑老人转身走到门边,葛翠翠用尽全身气力,想发出声音,教吕、白二人速速逃走,免得死在这个恶魔手底。

  她当然叫不出声音,而更使她诧愕的却是外面院落中的吕杰,竟发出了欢呼之声,他急急说道:“乡老伯,你老人家几时驾临的?哎!我的头好痛。”

  葛翠翠当然听过有关乡老伯的事迹,方转念间,只听那丑怪老人说道:“你们只不过是头痛的话,已应该感谢祖上有德了,按理说,你们早就该变成两具溃烂多处的尸体才是。”

  吕杰呻吟一声,又道:“白姑娘似乎比晚辈严重得多了,只不知葛姑娘何在?”

  乡老伯道:“她在房间里面,你进来劝劝她,我才可以放她自由。”

  吕杰大感不解,当下奋起气力,才扶着全身软绵的白瑶琴,上了台阶,好不容易才进入房内。他一望之下,面色不禁微变,道:“乡老伯,王大哥怎么啦?”

  乡老伯道:“我见他白费气力,获益有限得很,所以出手让他暂停练功,好好地睡上一会再说。”

  吕杰大喜道:“假如乡老伯赶得来帮忙王大哥,则他定有成功之望,哎,我的头痛死啦!”偎在他怀中的白瑶琴,一直都发出呻吟声,显然受苦的程度比吕杰更甚。

  乡老伯道:“假如我老人家不是施展过除毒功夫,用三昧真火打脚底透出,消除了大部分的毒力的话,你们两个小孩子早就魂归地府啦!”

  他眼转向葛翠翠望去,面含笑容,又道:“小姑娘,你如果不施展碧血箭的功夫,我就放了你吧!”

  葛翠翠无从表示意见,乡老伯笑着伸手拍活了她穴道,又道:“小姑娘莫要记恨,须知我老人家虽是开了你一个玩笑,但对你一定有点好处。比方说王元度这孩子不敢不听我的话,我要他怎么办他都得遵命。”

  葛翠翠自是明白他话中之意,心想这话总有八成可信。因而她拍马屁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记恨?

  她过去施展解毒之法,转眼间,吕、白二人都恢复如常。

  白瑶琴对吕杰的殷勤问候全不答理,但眼神之中,却表示出她深心中的感激之情。

  ▼第六十章 智者之言

  不久,王元度睁眼起身,讶道:“我怎的睡着了?”一眼望见了乡老伯,赶紧下榻行礼。

  乡老伯道:“这个女孩子竟不惜为你舍弃性命,实在难得,你得好好对待她才行。”

  王元度恭谨应了,乡老伯随即叫其余的人退出,只剩下他和王元度两人,这才说道:“我特地赶来助你练功,你可想知道其中缘故么?”

  王元度猜测不透他葫芦中卖的什么药,便摇摇头。

  乡老伯道:“你过了荀伯业这一关之后,还有一件更大的任务,比对付荀伯业还要艰巨得多。”

  王元度道:“晚辈如若担承得起,岂敢推辞。”

  乡老伯道:“举世之内,只有你晓得我的真正身份,我相信你一定很想念管中流的去向下落,对也不对?”

  王元度道:“如若老伯肯俯告管大哥的下落,晚辈自是欢欣感激。”

  乡老伯肃然道:“他现下居住在一处极为幽僻之地,苦练武功,但却不是以前修习的无情刀,这正是因为世上还有一个人,所修的刀法,比他更为高强冷酷。”

  王元度几乎不敢置信,但乡老伯的话又不能不信。当下问道:“只不知这位刀法名家是谁?”

  乡老伯道:“讲出来你也不会知道,总之此人年纪不大,但已尽得魔教修罗门的心法,造诣较之荀伯业更高。本来以管中流的天资禀赋,勤修苦练之下,亦可无敌于天下。但他为人外冷内热,甚是重情尚义,因此之故,他的无情刀在先天上已受到限制,竟比不上那个修罗门高手刀法的冷酷毒辣。”

  王元度道:“那么管大哥现在已改练别的功夫了么?”

  乡老伯道:“不错,但我认为届时他恐怕难保性命,所以要你好好准备一下,万一管中流死在对方刀下,你便可以挺身而出,为他报仇。”

  王元度大惊道:“假如管大哥定难取胜,何必让他出手?”

  乡老伯道:“我和修罗门的掌门东郭老人数十年前已订下此约,管中流既是我的弟子,非应战不可。你虽然不是我的徒弟,但既有传艺的渊源,而你与管中流又是结盟兄弟,则替他报仇,也是顺理成章之事。等你杀死那厮之后,东郭老魔方面由我处理。”

  王元度心忧如焚,默然寻思道:“假如事实一如乡老伯所说,则管大哥虽然明知是必死之战,也不能不应约出手。”

  乡老伯也想了一会,才道:“将来的情形将是由你冒充管中流,出战那厮。这就是说,当管中流负伤败退之时,我在暗中设法使他能迅速后退,定能退出十余丈外,方始倒毙。但对方却不晓得,尚须依约等候。此时你已得到我的暗号赶来,经过管中流的尸体时,可取下他背上的刀,以免对方看破。”

  王元度升起了无数疑问,第一点是自己与管中流面貌完全不同,如何能冒充他?第二点是自己后来舍刀而用剑,敌人焉有不疑之理?第三点是如何能使时间配合得如此恰当?管中流说不定苦斗一昼夜才败,也说不定半个时辰就败,则他何时现身才对?此外,还有一些小问题,例如说话的口音,或是管中流当场被杀等等,都可以使这计划完全失败。

  乡老伯道:“我晓得你心中有不少疑问,待我细说了,你便明白啦!”当他详细叙述之后,王元度果然恍然大悟。

  首先最要紧的是那魔教第一高手东郭老人,乃是由于乡老伯(即宣翔)武功超过他少许,因而从未出世,是以武林之中,对他全无所知。但他已立过誓言,只要他的传人胜过乡老伯的徒弟,他们师徒二人,立即出世,横行肆虐,把这几十年积郁而成的恶气,一口吐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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