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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白瑶琴道:“我有大哥作伴,到了黄泉之下,也不愁冥旅寂寞了。人生百岁,终有了时,迟早都是一样。”她苦笑地说着,话中之意,甚是豁达,然而她正如灿烂春花,光景无限,如何便舍得掉首离开这个人间?

  王元度歉疚地望着她,道:“妹子,别难过,你说得对,人生早晚都是这等结局,唉!我很对不起你。”

  白瑶琴道:“大哥万万不可自怨自怪……哎!我们讲得太多啦!还是快点开始准备,免得白白送了性命。”她挪到王元度脚后,这样王元度如不是故意望去,便瞧不见她,双方也碰触不到。

  时间在静寂中悄悄溜走,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王元度极力驱逐脑海中一个突然泛起的杂念,原来他运用坚毅强大的意力,提聚丹田中那口真气,至此竟已渐渐有了复原的希望!假如时间再多一点儿,他一定可以办到,然而时不我予,半个时辰已经逝去。

  要知王元度本来就是天性强毅,不屈不挠之士。经过义父云丘老人“修迷密阵”的一番磨炼,意志更加坚强,举世罕有其匹。在上乘武功中,“意志”更是最上乘法门,一切动作以至功力真气均需以意运转,方入大乘境界。因此,他凭仗人寰罕有的坚强,竟把真气纳入丹田,倘若有多一点时间,这一口真气即能发挥作用,冲破禁制,恢复原有功力。换言之,他不但武功完全恢复,连敌人药物之力也能全部破去,这时他自然不须畏惧敌人了。

  因此,他的杂念便是后悔早先不该为了说话而浪费了许多时间,假如不曾浪费,说不定这刻已经发挥真气妙用,恢复如常了。他之所以极力驱逐这个杂念,便是深知此是大功告成以前必有的魔相幻境。大凡修持过坐功之人,当知入定之前,必有阴魔侵扰,化生出种种杂念妄想,阻挠功行。王元度自然深知此理,是以极力抵拒。

  但时光无情,外面已传来脚步之声。

  ▼第四十六章 百毒仙娘

  白瑶琴头痛欲裂,一直勉强支持,好不容易才挨到这一刻,当即伸手推他脚尖一下,好教他准备,殊不知她这一推,又使王元度受到惊扰,分散了心神。

  在时间方面,王元度和白瑶琴恰好相反。一个深憾时不我予,以致有功败垂成之悲。一个是头痛之极,每一剎那都像一年那么长久,只盼敌人早早发动,只要死去,便一了百了,不须再忍痛挨苦。

  房外两丈之远,三条人影缓缓走来。由于这三人都穿着黑衣,是以在黑暗中,全然无法看得清楚。

  当中的一个头发长长彼垂至肩,可以分辨得出是个女性,左边的人脚步突然微微一滞,接着便赶上去,一面说道:“小的以为忘了带火石点灯呢!”口音显示出甚是年轻。

  右面的人默然不语,当中的女人冷冷哼了一声,道:“仲实,我瞧你不赞成使用这对炉鼎,全然不关怀疑他们是否兄妹之故,对也不对?”

  田仲实忙道:“小的岂敢有别的想法,夫人万万不要见疑才好。”

  夫人又冷哼一声,道:“你大概已对那女孩子动了情,所以不忍把她当作炉鼎之用,其实你真是太笨了。”

  田仲实不敢做声,仰头向廊外望去,但见天际已现出一抹迷蒙晓色,突然大有感触,暗自在心中深深地叹一口气。但听那夫人又道:“要知这一回我们要是成功了,便再也不必匿藏在这等荒僻小村之中了,那时节你要多美的女孩子都有。”

  田仲实响响道:“小的并无此意,还望夫人谅解。”

  这时他们已距那房间只有四五步,左面年轻的男子道:“夫人,他们万一竟是兄妹的话,你那天下只有两朵的‘催情花’岂不是白费了?”

  夫人道:“也不算完全白费,最低限度我们可以一饱眼福,再者也有多少收获。但当然总是太可惜了……”

  那男子讶道:“难道他们是兄妹的话,也会无法控制自己么?”

  夫人邪恶地笑一声,道:“当然啦!这‘催情花’乃是宇内异宝,神仙难当,力量之强,无与伦比。假如他们居然能控制得住而不及于乱,我必将当场骇死!”

  田仲实忧心如焚,但口中却接着说道:“这样说来,那个男子一定无法控制他的欲念了?”

  夫人道:“我还想不出天下间有什么人能抵抗这等异宝的力量,就算他是个圣人,也绝无幸免。”

  田仲实随手推开房门,夫人道:“伯厚,点起灯火,仲实,你去把那女孩子的衣服脱掉。”田伯厚啪的一声,点燃了火折,很快点燃了油灯。

  火光一现,白瑶琴早已准备好了,迅即伸手向王元度身上拍去,但手掌一拍在王元度身上,已发觉大大不妥。

  原来这一掌打得软绵无力,全无半点劲道,比之寻常娇弱的女孩子还要无力,如何能解开他的穴道。

  她不禁叫一声“苦也”,方知自己受到药物所侵,到了这刻,便遍体无力,此时任何强暴加在已身,亦无法抵拒,这本是十分明显的情况,只怪自己和王元度都没有想到,以致于白白坐失良机。

  灯火之下,但见那个女人长得姿色平庸,大约是四五十岁,抹了满面厚厚的脂粉,益发使人感到她的老丑,正是欲盖弥彰,倒不如打扮得素净些,凭她一副丰满肉感的身材,反倒有一点吸引力。

  田仲实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前此已经见过,不必再说,另外那个田伯厚倒是二十一二岁的少年,油头粉面,双眼射出淫邪之光,一望而知不是好人。

  他们都目瞪口呆地望住白瑶琴,终于田伯厚道:“真是怪事,她怎会起身的?那厮又怎会到了她床上?啊!一定是他提早回醒,爬到她床上,反而被她制住。”

  夫人面寒如冰,冷冷瞥视王元度一眼,才道:“有点道理,你们看看那厮,可不是被点了穴道么?”

  田仲实道:“他们都带得有兵器,我们早就知道他们是武林中人了,点穴之事,何足为奇呢!”

  田伯厚道:“你太笨啦,这个妞儿明明被夫人点了三处大穴,又服过药物。就算她能自行解穴,也因头痛身软,无法出手掣住他的穴道,但她却居然办到了,这岂不是天下间第一大奇怪之事么?”

  田仲实心中有点幸灾乐祸般的快意和庆幸,但他又明知夫人武功高强,又曾在他们身上用过药物。因此他们绝无反抗之能,只看那白瑶琴动作迟缓软弱,便可知她当真已经无抗拒之能了。

  他为了免得触怒了夫人,致招杀身之祸,当下说道:“原来如此,待我上前抓下此女,去掉衣物。”

  夫人道:“好,你先弄掉她的衣物。”

  田仲实向白瑶琴奔去,面上忍不住流露出无限怜悯的苦笑。

  白瑶琴已把他们早先在房外的对答完全听去。因此了解他所以苦笑之故,便因为他对自己发生了一见钟情之事,这一点在女子方面甚是敏感,多半错不了。

  她忽然想到现在唯一的机会,便是利用他去解开王元度的穴道,又必须请老天爷帮忙,让王元度尚有出手一击之能,这才能袭击敌人,而又快快杀死己方两人。

  这个希望不管渺茫与否,她都不能不等待下去,并且须得忍受被扯掉全身农服的耻辱。因为她连自杀之力也没有,纵然不想忍受,亦是无法。眼见田仲实已奔到切近,只好一闭双眼,咬牙忍受。

  田仲实伸手解开她的上衣,还未到肉帛相见之时,突然停手,道:“王姑娘,你不会有什么痛苦的,反而可以使你的头痛立止,我是说假如你与他成就好事的话,便能治愈你头痛。”

  夫人冷冷斥道:“你啰嗦什么?”

  田仲实回头道:“小的瞧不出她点穴手法的破解之法,因此劝她说出来,免得她自家白白受苦。”

  田伯厚抓住机会,冷笑道:“好体贴啊!”

  田仲实询问似的望住夫人,等到她点头示意,这才放心。因为他深知危机迫切,田伯厚这句话很可能激怒了她,以致死无葬身之地。他回转头去,向白瑶琴道:“姑娘可否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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