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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在羊武和田不恭心目中,王元度的份量可真增加不少。他们晓得胡元、吕杰等人都不是泛泛之辈,王元度若无过人之处,焉能使他们如此服贴听话?

  无情刀管中流冷静如常,缓缓道:“元度阻止你们参加之故,便因大会规定若有闹事之情发生,便须取消资格,但他却不曾考虑到对方正是想设法使他失去资格,这样辛立就有夺标的希望了。”

  全席寂然无声,管中流身边的阿闪笑道:“说得对,但也不难解决。”

  柳昭接口道:“姑娘有何妙计?”

  阿闪道:“你听管中流说下去便知。”

  乡老伯忍不住取笑道:“哈,你倒是小管的知心人呢!”

  大伙儿都抿嘴而笑,阿闪两颊泛起红晕,含嗔地向老人直瞪眼睛。

  她虽是从来任性,谁都不怕,更没有丝毫礼教的束缚,但这两三日以来眼见众人对这老头子如此尊敬有礼,恪遵长幼之序,使她不知不觉之中也认为不可对老人失礼。这便是潜移默化之功,比千言万语的教训还要有用。

  无情刀管中流说道:“兄弟的意思是这件事最好由局外之人去办最妥,反正不参加比赛的人也没有资格被取消,最多被逐出此地,不能继续参观盛会而已。”

  胡元大声道:“对,对,管大哥若肯担承,摩天寨那些小子们可有苦头吃了,哎!还有阿闪姑娘也是,小弟重托阿闪姑娘多打他们几记耳光,才能略消胸中这口恶气。”众人都欣慰地笑起来,显然都很相信管中流、阿闪二人有这等本事。

  羊武趁机向田不恭打听管中流的来历,得知他是上一届金鳌大会的魁首,不觉肃然起敬,也认为他必有这等本事无疑。

  乡老伯举手止住众人笑话,道:“小管出手也不妥,他有资格做‘密室量才’的主试官,此举关系重大,不可轻易放弃。”

  吕杰道:“对啊!此事关系十分重大,小弟窃以为最佳之法莫如由小弟出头,最多拼着小弟资格被取消,好歹也得办妥此事,免得田道长遭遇危险。”

  众人方自摇头,田不恭哈哈笑道:“诸位不须争论了,小道一点也不怕他们加害,只是想到他们可能故技重施,在明天的决赛中跟诸位捣乱。还有一个秘密还未奉告,那就是我为何会注意到尉迟忻说话之故。”

  阿闪道:“是啊!那时台上争斗正激烈,你怎会分散了注意力去听别人低语?”

  田不恭道:“诸位定必想不到跟尉迟忻说话之人是谁,我告诉你们,那人便是不夜岛的田若云。”

  众人听了“田若云”的名字,顿时群雄耸动。

  柳儿畏惧地直向乡老伯身上扑去,乡老伯大为怜惜,在她耳边说道:“我传给你的内功心法神妙无穷,只要练到第三层,田若云就没法子赢得你了,若能练到最顶的第四层境界,以你纯阴之质,更是奥妙无穷,以后才慢慢解释给你听,总之,这门内功最难的是入门第一层,须得是纯阴之质,天资过人,再加上机缘凑巧,遭受极端痛苦,激起不屈不挠的毅力勇气,才有希望。试想这些条件是多么困难才会凑巧碰上?”

  柳儿听了果然略感安慰,低声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到第三层呢?”须知她自经过大变,已成惊弓之鸟,眼下但求有能力自卫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乡老伯说道:“这倒不难,有个速成之法极有灵效,但却带着点邪气,那就是你这种纯阴路子的内功,可以采纯阳之气增长自家功力……”

  他寻思一下,又道:“此是我老人家就武学中阴阳相配之道推想而得,只须推研出吸采阳气的妙诀,就可以立时增长功力。”

  柳儿大惊道:“这……这如何使得?”心想这等采阳补阴之法简直是极邪门的功夫,我宁被人害死也不愿意用此法增长功力。

  乡老伯只笑一笑,没有做声。

  此时泰山派的羊武正在述说他在台上如何听得尉迟忻指点之事,说完之后,田不恭接口道:“只不知后来尉迟忻为何在并不要紧的关头停口不说?他若是在你们打到最凶险之时才突然停口,整个局面就不相同了。”

  王元度笑道:“这定是乡老伯暗中帮助我们。”

  大家都向乡老伯望去,那老人点头道:“不错,那尉迟忻使出独门传音之术,我老人家却有法子阻扰他的传声,使那孩子听不见。”

  王元度恭容向乡老伯说道:“既是有不夜岛门下夹杂其间,晚辈意欲亲自去拜访尉迟忻,彻底解决此事。”

  乡老伯摇摇头,道:“这事也不急在一时,我老人家自有安排,包管摩天寨那几个小子乖乖的罢手。”

  此时田不恭表面上虽是嘻嘻的笑着,但心中却不住的反复思量要不要警告王元度一声,说出卓辽决心取他性命之事。可是不但是他的决心,而且卓辽将用什么计谋手段也都蒙他坦白见告,他如此的看重自己信任自己,此举不啻出卖他。

  他感到为难之极,左思右想,总难解决,须知此事非同小可,如若不及时警告王元度一声,以王元度的为人性格,那是百分之百难以幸免,但在道义上来说,卓辽对自己推心置腹,告以心中隐秘,又焉能出卖他,使他的计划化为泡影?

  直到晚膳用毕,田不恭仍然找不到一个两全之法。当他心中交战苦思之时,还须跟旁的人应酬谈笑。

  ***

  乡老伯把羊武叫到房间之内,单独晤对。

  羊武因与王元度等人结为朋友,便对这位老人家甚是尊敬。这正是名门大派的子弟才具有的教养。

  乡老伯命他坐下,才道:“我老头子平生别无所长,唯有对武学之道说得上‘渊博’二字。你泰山派的武功在当今各大门派之中算得上一份,但目下独撑门户的令师旱天雷秦洛似乎远不及令师祖白老二了。”

  羊武大惊道:“原来老前辈与敝派先师叔祖有旧,恕晚辈前此不知,疏于问候起居。”

  乡老伯道:“这倒不必多礼。我这次踏入江湖,才知道白老二已经物故,武林高手又弱了一人,殊堪痛惜。现下言归正传,昔年我与白老二盘桓之时,曾经精心讲究过你们这一派的武功,是以所知甚深。今日不妨把当日讲论的一点心得转告于你。”

  羊武双膝跪倒,肃然道:“多谢老前辈训诲启迪。”

  乡老伯微笑道:“起来吧,你年纪甚轻,想必罕有亲炙白老二的机会。咱们今日相逢,总算缘份不浅。”

  他等这粗豪烈性少年起身就坐之后,方始又道:“昔年我们纵论天下各家派武功,谈得很多,不必尽行告你。关于你泰山派的武功的得失正是我特地找你之故。”

  羊武躬身道:“老前辈请说,晚辈洗耳恭听。”

  乡老伯道:“孺子可教,果然不愧是名门大派的弟子,气度自然而然便与流俗不同。说到泰山派的武功,你也知道走的是至阳至刚的路子,是以凶猛逾常,威势惊人。也因此泰山派历代收录门下全都选择性情暴烈刚猛之士,才能相得益彰,易有成就。”他略略停顿了一下,又道:“但白老二告诉我说,贵派的内功练到最精妙之时,便有三昧真火焚身之厄,历来已有不少前辈高手踏险致死。此所以他练到某一境界就不敢用功猛练,有时甚至要设法散去一点功行,免得火气太盛,支持不住。”

  羊武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等道理,不由得目瞪口呆,回想起师父秦洛果然晚近时常辍练,脾气也特别暴躁,敢情是因为此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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