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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


  萨哥王子并不相强,结算了酒帐,与他一起出门互相揖别,并露出不胜依依之情,桓宇暗暗感到歉疚,心想这萨哥王子果然是一片真情,自己却怀疑他存心不良,实在惭愧得很,双方别过,分道而行。桓宇穿过市镇,正要找一处地方吐出腹中逼聚着的酒,忽听萨哥的声音叫道:“桓兄,桓兄……”

  回头一望,只见他匆匆奔来,说道:“家师兄已亲自赶来,桓宇兄快走,片刻不可耽搁,某家设法阻他一阻,快走……”说罢,转身奔去。

  桓宇不再怀疑,提口丹田之气,飕飕疾奔而去,这一来便忘了把酒吐出,奔了数里,酒意上涌,微觉酡然,不过还不至于使他减低速度。

  又奔了数里,树林里突然窜出四个人,又拦住他的去路,定睛一瞧,原来是阴秀才等四个六甲首领。

  蔡金刚挥动铜人猛扫,郭敢也在同时之间刺出一剑,迫得桓宇连退数步,阴秀才嘿嘿冷笑道:“王子虽是有意纵你逃走,但我们可不敢违背祖师严谕!”

  桓宇掣出飘香剑,眼露杀气,道:“很好,在下这就成全你们!”一伏身迅速出剑刺去,直取蔡金刚。

  那蔡金刚自从上次败在桓宇剑下,他这等勇力超绝之士,心眼不甚活动,从那时起已经对桓宇甚是畏惧,这刻见他一剑刺到,大为惊骇,赶紧横闪开去,桓宇乃是当真存下拚命之心,并不趁机突围而去,剑势一转,改攻郭敢,刚刚迫得对方侧身发剑招架,便已改攻熊一拳,出手之快,气势之雄,果然是武林罕见。

  郭敢和阴秀才双剑齐出抵住他这一招,桓宇以意运剑,忽刚忽柔,剎时间已攻了七八剑之多,把这四名高手攻得团团直转,无法形成合围之势。

  这桓宇威风八面,占尽上风,陡然间剑势一变,使出稀奇古怪的招式,配合逆运的真力,杀得那四人狼狈不堪,他最根的是那个较毒的阴秀才,这刻却是欲擒故纵,单单对他最是放松,如此激战了三十余招,阴秀才变成到处援助同伴的人,桓宇正是要他这样,猛然向蔡金刚劈出一剑,甚是毒辣。

  阴秀才连忙从侧面出剑攻袭桓宇,以解同伴之围,桓宇那一剑只是虚张声势,全身真力其实蓄而未发,眼见阴秀才侧面攻到,大喝一声,剑势改变方向,狠劈而去。

  但听阴秀才惨叫一声,血光崩现,左肋上中了一剑,伤及内脏,登时倒地气绝。

  桓宇长笑一声,提剑疾向郭敢攻去,那知阴秀才之死激发了蔡金刚的仇恨之心,忘了畏惧,挥动独脚铜人横扫直砸,凶猛无比地反攻过来。

  郭敢、熊一拳也生出同仇敌忾,兔死孤悲之心,各展绝艺,奋力反攻,剎时间斗得险恶激烈无比。

  桓宇的怪剑已经渐臻精纯之境,不但繁复变幻,而且间中有好多剑都能够以意运转,换句话说,他已经把这一套自创的怪剑溶会在家传的意剑心法之中,这一来威力倍增,自知武功境界又高了一层,每当形势紧迫危险之时,只要发出以意运转的古怪剑招,充分发出反逆真力的威力,就立时消弭了危险。

  看看又斗了二十余招,桓宇长剑一扫,迫退郭、熊二人,跟着反手刺出,恰好从铜人空隙中刺入,直取蔡金刚的前胸要害。

  这一到奇幻无比,蔡金刚简直无法闪避,别人也无法解救,桓宇气势如虹,振腕送剑,蓦地感到头脑间一阵晕眩,剑势顿时一滞。

  蔡金刚哼了一声,退了开去,胸口鲜血迸流,受伤虽然不轻,却不致性命,他草草包扎一下,便又悍然上前参战,桓宇的气势大不如前,渐呈不支。

  他虽是呈现不支,但蔡金则、郭敢、熊一拳三人仍然不敢轻躁妄进,桓宇但觉头脑间阵阵昏眩,好像是十分渴睡,恨不得躺下来酣睡一场才好。

  他奋起坚毅的意志,极力抑制住这阵昏眩,奋力进攻那三个敌人,但见他剑势越发凶猛凌厉,蔡、熊、郭等三人简直近身不得。

  大道左侧的树林内突然传出一阵长笑之声,接着一个人缓步走出,说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桓兄怎会逗留在此,还动起手来?”

  桓宇不必转眼去瞧,已知道来人是萨哥王子,不由得怒火上冲,唰唰唰连攻数剑,迫得蔡、熊、郭三人四散奔窜。眼见人影闪处,萨哥已站在面前,面上含着微笑。

  桓宇压剑不发,怒道:“你在酒中做了手脚?可笑我竟当你是个英雄人物,真瞎了眼睛!”

  萨哥毫不动火,笑道:“这个连我也要怪敝师兄了,他探知咱们去向,便抢先派人收拾了一座小店,改成酒馆模样,算定咱们分手之时,定会喝上一杯。”

  桓宇道:“胡说,你难道毫不知情?”但语调已软缓得多了,分明被他的谎话哄得信了几分。

  萨哥王子折扇一摇,道:“桓兄爱信就信,若是一定不肯相信,我也没法子!”

  说时,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丹药,又道:“这是解药,我也和桓兄一样中了道儿,走着走着,忽然一阵头晕,此时碰见一个人,竟是敝师兄派来的,他交给我这瓶解药,服一粒立即恢复。”

  熊一掌叫道:“王子不可给他解药,阴秀才已死在他剑下!”

  萨哥王子冷冷道:“我管我自己的事,桓兄既然与我一起饮酒之时中的毒,我有此责送他解药。”

  桓宇但觉昏眩之感更为强烈,心想若然萨哥此刻出手,一定抵挡不住,可见得他是真心实意的送我解药,否则他大可不必费这许多手脚。

  当下接过解药,一口吞下,道谢一声,转身欲走,萨哥王子道:“桓兄且慢,你朋友们马上赶到了。”桓宇一楞,道:“谁?”萨哥王子笑一笑,道:“龙虎庄三老和傅源夫妇。”

  桓宇转眼四瞧,萨哥王子又道:“他们眼下正被敝师兄率众拦阻,须知其中若不是还有一个天马行空霍陵的话,敝师兄足可以取他们性命,便不须兼这许多手脚了。”桓宇甚感迷惑,道:“什么手脚?”

  萨哥王子纵声笑道:“某家说也不妨,须知你内力深厚,又是曾经变作毒中之圣的人,寻常迷药对你根本不生效力,须得双管齐下,合两种迷药之力才制得住你……”

  说时,桓宇双眼眼皮感到沉重非常,脑筋也有点迷糊不清。

  萨哥又道:“敝师兄一方面拦阻住你的救兵,一方面着某家送上另一种药物,如若你不服,再支持着拚斗数招,先前的药力就将消失,便很容易活擒桓兄你了。”

  桓宇终于听明白这是又一个圈套,只气得双眼冒火,可是还未气完,眼前一阵乌黑,但觉天旋地转,一交摔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萨哥王子举脚踏在他胸口要穴,满面杀机,熊一拳忙道:“老祖师有谕要见见他,王子千万不可造次!”萨哥王子恨恨的移开了脚,道:“那就动手搬到一旁!”

  他们很快的把桓宇和阴秀才遗尸都搬到密林之内,萨哥王子匆匆把现场痕迹扫平,便也隐入林中。

  不久,六匹长程健马疾驰而过,马上之人正是霍陵、龙虎庄三老和傅源夫妇。他们经过此地,毫未停留,迅速驰了过去。

  桓宇不知隔了多久,才悠悠醒转,但凭身躯晃摇不定,竟不知处身何处。

  过了良久,桓宇才完全清醒,首先发觉全身被捆得紧紧,目中还塞着巾块,真是作声不得。

  他转眼四望,周围一片漆黑,有点气闷,查看良久,才知道自己已被放在一口巨大的木箱之内,此刻正在船上,以有晃晃悠悠的感觉。

  这艘船到何处去?船上还有些什么人?倘若萨哥所言不假,则见到竺公锡之时将有何事发生?

  原来他已是万念俱灰,不但要退出江湖,而且看破红尘。若是还活下去的话,恐怕非到庙里出家为僧不可,然而目下这么一来,好像还有很多未了之事缠住他,使他无法逃避……

  想起了萨哥王子的下流诡计,越想越气,恨不得破箱而出,找他拼斗一场,那怕死在他手中,也是甘心。

  冀省境内河流甚多,除了永定河不能通航之外,其他的河流都畅通无阻,所以桓宇怎样的推测,也不能猜出眼下置身在那一道河流之上,不过从外面透入低微的声息可以分辨出仍是顺水而下,决计不是往北或往西走。

  他清醒不久,就感到腹中十分饥饿,因此他暗暗估计自己昏过去两日之久。

  这等滋味自然十分难受,又饿、又闷,又不晓得置身何处?满胸仇恨之火又无法发泄,因此令他回想起当回身为毒中之圣的时候,这口木箱焉能阻止得住他?

  他默默运功,一面沉思武功上的难题奥秘,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听到声息,像是有人打开舱门,紧接着木箱上的巨锁发出声响。

  不一会,箱盖掀起,天光照射入箱,虽然不甚明亮,但他已不能忍受,赶紧瞇起双眼。

  箱前站着两人,一个是身披皮袍的中年人,一个是劲装大汉,他们细细打量桓宇一阵,那劲装大汉伸手入箱,摸一摸他的脉息,道:“还好,再饿三五天还不妨事!”

  箱盖立时关上,只恨得桓宇牙痒痒的,他连这座船舱也没瞧清楚,眼前就恢复了原先的一片漆黑。

  大约又过了一天,舱门响处,进来了四五个人,这回箱盖不曾揭开,有人扛起木箱,抬了出去。

  桓宇发觉箱侧有个洞穴,约是小指般大小,便用尽种种方法凑到小洞旁边,向外窥看,他费了不少力气和时间才办得到,谁知眼前一黑,外面的景象已瞧不见,敢情已被人放置一个黑暗的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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