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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朱伯驹笑道:“朱某虽想放过你,但你罪恶滔天,只怕阴曹地府也放不过你,不如早早回地狱受刑,早早超生的好。”

  史大江觉出不对,脸色大变:“朱庄主,史某现在已是残废之人,难道你就不能网开一面,放咱一马?”

  朱伯驹不动声色:“朱某方才说过,像尊驾这种人,人可饶你,天不饶你,朱某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他话刚说完,宝剑出鞘,史大江胸前一股血箭射出,人已在血泊之中。众人齐集之后,朱伯驹决定重新收回向阳村,不过,地下建筑已不再使用,全数移到地面房舍里。好在只有二十几人,依然十分宽敞。

  朱伯驹收回向阳村之事,负责连络的商城捕头刘忠很快便转知知县杨青云,杨青云派出数十人连夜将地下建筑内的金鹰帮尸体在山边掘坑掩埋,并将血迹污染清洗干净。另派出三十名官兵,驻扎在向阳村内,负责岗哨警戒,一切听命朱伯驹调动。现在,原住民家的盖松山等多人,也全迁至向阳村。两日后,不败头陀也带着刚相认的亲生女儿沈小曼前来会合,而且不败头陀和朱伯驹都能捐弃前嫌,重新修好。大敌当前,一致对外,向阳村内的二十余人,表现了空前的团结。为防金翅膀彭翼率众反扑,朱伯驹每日都派出四名高手,日夜不停的巡视于各岗哨及主要道路之间,连李百灵和沈小曼都不例外。沈小曼自从和不败头陀父女相认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改邪归正,最难得的是孝心可感,服侍不败头陀无微不至。此刻,她最盼望的,是等待着和生身母亲“紫霞荷女”云翠仙见面。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金鹰帮帮主彭翼并未率众反扑,血尸门的徒众也不曾出现。但朱伯驹不愿再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即刻向血尸门展开了大举进攻。在向古墓进攻前的准备工作,可谓准备得非常周全。经过多次集议的结果,朱伯驹和李来并亲率蒲真茅焕在古墓附近实地勘查,最后决定在通往“血池”的通道上方,向下将地面掘开,然后投进大量硝烟火弹,以逼使古墓内的血尸门部众出墓,再在各墓道出口派出高手截杀。另外,朱伯驹等人发现在山腰距古墓不远处,有一处数十丈方圆的大池塘,而且池水甚深,于是也掘开一条水道,只要一开水闸,池水便会流入由“血池”上方凿开的坑穴中。这些工作都是商城县令杨青云派出人力支持的。正式采取行动的时间是在辰时趋后,因为血尸门的部众被逼出古墓之后,正值烈日当空,必然都已失去战力。

  朱伯驹又请知县杨青云调拨二千官兵听用,商城县没有这多兵力,连夜请求光州府调派,知府因大别山古墓属于自己辖境,大别山附近经常失踪少年男女,早有古怪,如今既然有武林人物自动要为地方除害,自然乐于做个顺水人情,以便保住乌纱继续升官,很快便调齐千余官兵。朱伯驹调动千余官兵,在实施行动之日的一大早,便将古墓附近数里的的范围内团团围住。茅焕也在这些天制造了大批爆裂之用的火药,所需材料,全由县衙供应。这些火药,分别埋置在古墓周近的各处主要通道口,派有专人操纵照料,只要发现有血尸门和金鹰帮的人马经过,立刻引爆火药。不知血尸门是否已获知朱伯驹将大举进攻的消息,各墓道出入口,天不亮全部封闭。这一来对朱伯驹来说,倒是正中下怀,因为墓道入口封闭,只要将硝烟弹大量由掘开之处投入,正好可将他们呛死熏死,若再打开水闸放下水去,又可将他们淹死泡死。

  朱伯驹计划得十分周详,房老太、吕东阳、张峤、余无双、洪珪、阿敢、珍珠等人留镇向阳村,乔玉也留在后方。其余的人,全数参加行动,其中竺忍负责守住内有“奇冤狱”的墓道口。这里是单独一座墓穴,预料里面被囚禁的各地武林人物,不下百人之多,所以不能施放硝烟弹,竺忍只是在担任守护和警戒,他以“斗罡七飞刀”闻名于世,飞刀在手,守住墓口,大有一夫当关之概。茅焕带着十几名官兵守住新掘开的坑洞口,侯令施放硝烟弹;蒲真也率十余名官兵守在池边水闸旁,等候开启水闸。阿庭和飞凤一对少年男女则紧跟朱伯驹左右,随时听候传达号令。房二姑是自动和朱伯驹走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群豪们看在眼里,也都心照不宣,连房老太也早就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当然,再演变下去的结果,老太太已不难预料,只要朱伯驹日后能善待她这位心爱的孙女,她也就快慰老怀了。

  朱伯驹不愧是号称武林第一世家的玄剑庄主,此时大敌当前,他一意秉公。把儿女私情搁在一边,很难看出他对房二姑的心意,似乎一切都淡然置之。他诸事分派已毕,随即交代茅焕施放硝烟弹,然后带着房二姑、飞凤、阿庭三人直奔古墓正府出入口,等候生擒血尸席荒。硝烟弹爆炸之后,有如雷声隆隆,声震数里之外,历久不绝。茅焕指挥着十余官兵,一口气扔下百余颗,才暂时停止下来。朱伯驹率领房二姑等人来到古墓正府出入口时,群豪早已等在那里,李来手中紧扣金镖,李百灵横剑站在一侧,其余拜月教三长老、不败头陀父女、房谦、朱虚谷等,也都各各亮出兵刃,两眼紧盯着墓道口。谁知墓道口却依然紧紧封闭。朱伯驹一沉忖,立即吩咐阿庭通知蒲真开启水闸。水闸一开,势如长江大河,洪水顺着壕沟流至茅焕等人施放硝烟之处,再由洞口灌下。

  大约顿饭的工夫之后,古墓出入口的洞门终于打开,血尸门和金鹰帮的部众,蜂拥般向外冲出,他们一个个全都灰头土脸,呛得狂咳不已,腰部以下,衣履尽湿,可以想见,墓道内洪水已淹到腰际。这时朱虚谷、房谦、拜月教三长老、不败头陀父女,以及房二姑、阿庭、飞凤等全迎了上去,他们以逸待劳,各仗兵刃,手不停挥,像削瓜切菜般,不大一会儿工夫,将百余冲出来的血尸、金鹰帮徒众,全部砍杀在洞口附近,并无一个漏网之鱼。但墓内的血尸门金鹰帮徒众,依然像疯狂般拥挤着不断向外涌出。此刻,他们的衣服湿至胸部。又是一阵砍杀,涌出来的将近百人,照样一个不曾走脱。

  朱伯驹事先料到有这一步,早命茅焕在墓口外准备了一批硝烟弹和磷火弹,随即吩咐众人向墓口扔弹。一时间,墓口处爆声震耳,火光耀眼,继之涌上来的,全数伏尸洞口,渐渐尸体竟把洞口封死。这种场面,已是惨烈已极,在场群豪,年长一些的,不乏半生厮杀身经百战之人,但他们几曾领略过目前这种景象,也是心寒胆颤不已。李来叹了口气道:“伯驹兄,这样一来,困在墓内的人无法冲出,不出半个时辰,不是被烟呛死,必定为水淹死,一个也无法逃生,倒是省事多了。”

  朱伯驹道:“兄弟奇怪的是席荒和彭翼等首脑人物,为何一个不曾出来?”

  李来笑道:“他们自顾身份,情愿死在墓内,也不肯出来白白受死,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百灵摇摇头道:“爹的想法,不一定完全有理,依女儿预料,席荒等首脑人物,必定另有秘密通路出墓。”

  李来哼一声道:“小孩子家,知道什么?”

  朱伯驹忙道:“亲家翁,令媛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种墓口已用不着顾虑,留下少数几人即可,咱们该到附近各处巡视一番才好。”

  就在这时,商城捕头刘忠匆匆过来告知,前面不远处高岗上忽然从地下冒出来不少人,而且杀死好几个正在该处巡守的官兵。朱伯驹立即率领群豪来到高岗下。果然,高岗上站定了十几个人,席荒和彭翼比肩而立。席荒身后依次是崔如烟、辛海客,董秀姑、韩玉池和另外几个不知名的血尸门头目。彭翼这边,是左鹰使陆长青和被彭翼称为前锋使者的蓝面人,其余几人,也都不知姓名。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站在席荒和彭翼身后正中的白衣女子。这女子看来只有二十几岁,国色天香、姿容绝世,但却隐含着一股气质慑人的威仪。这人正是出身隐湖秘屋,成名江湖号称字内三凶之一排名第三的玉娘子高玉秋。宇内三凶,同时出现在高岗上,确是罕见罕闻之事,而且气势逼人。

  不败头陀心头大急,到这时尚不见紫霞荷女云翠仙到来,偏偏自己又不便出面。李百灵和沈小曼也是芳心迫不及待,一个是想早些得晤恩师,一个是盼望尽快母女相认。朱伯驹当先朗声道:“席荒、彭翼,现在你们已成瓮中之鳖,本人好言相劝,不如解散帮众,自到官府投案!”

  席荒两眼蓝焰暴射,咬牙切齿的大声道:“朱伯驹,好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当年席某一直把你待为知己,你却不念旧情,偷偷拐走了我的妻子,害得席某至今孤家寡人一个,你的天理何在?良心何在?”

  席荒的说词如果属真,席荒现时的行为朱伯驹确该负着某一种良心上的谴责,当场听到的人,很自然的会把眼睛看向朱伯驹。朱伯驹冷笑道:“那只能怨你丢下娇妻,自己过那半人半鬼的生活,使她无法忍受,她要跟着我走,朱某是不忍心弃绝于一个善良女子的心,唉!她己到天上去了,不提也罢。”

  席荒大喝道:“好一派胡言乱语,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席某没找你算账,你今天居然又活活坑死我数百人属下,使席某多年来的基业,毁于一旦,席某恨不得食你之肉,喝你之血!”

  朱伯驹笑道:“血尸门本来就是吃人肉喝人血的,你想喝朱某之血,食朱某之肉,早在朱某意料之中,有本事只管下来!”

  席荒大袖一挥,喝道:“你们四个下去把他斩了!”

  崔如烟、辛海客、董秀姑、韩玉池四鬼一声呼哨,立即跃下岗来。不待朱伯驹出手,群豪中早奔出四人迎了上去。李百灵抵住了崔如烟,朱虚谷对上了董秀姑,房谦迎战辛海客,不败头陀拦下韩玉池。八个人各展功力,捉对儿斯杀,场内一片尘沙飞扬,金铁交击之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几有天昏地暗之概,看得人眼花缭乱。朱虚谷剑气如虹,逼得董秀姑连连后退,一面喝道:“董女鬼,上次不曾杀你,只希望你能改过向善,这次岂能让你活着跑掉!”

  董秀姑嘿嘿冷笑道:“先别讲大话,还不知谁死在谁的手中呢!”

  董秀姑仍然缺乏女人味道,说话间血盆大口一张,一股黑姻,直向朱虚谷面门冲去。朱虚谷突感面部寒如刺骨,两眼难睁,剑势也被迫缓了下来:董秀姑桀桀怪笑,随即反攻回来,身形有如鬼魅般飘忽难测,竟把朱虚谷迫得落入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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