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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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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二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朱伯驹要她握住长剑剑鞘尖端,敢情此时突然一股暖热强大的力量,由剑鞘透入她手指。这股力量陡然间已充满她全身,那震耳椎心可怕的魔啸声,忽然已变成鸡鸣犬吠那么平常普通的声音。房三姑心神大定,先向朱伯驹投以感谢一瞥,还有甜甜的笑容。然后缓缓转望老方,目光再转向老赵。她这种望人的过程方式,显然表示她有意见要说。“好的,我来领教老赵你的刀招。” 房二姑一口应承:“我先说明我用的兵器,那是一种暗器……” 老赵压刀竖耳而听,敌人既然肯先行说明所用兵刃,尤其是暗器,那怕她讲的不是真话,也不妨听听。 房二姑目光已转回朱伯驹面上:“朱庄主,我用多少颗才可以取胜呢?” 说话声中,十二粒金砂,已径由腕间的一个特制腕囊,滑落掌中。那些金砂在掌心和手指上的感觉,是冰冷和沉坠,跟任何金属都不相同。她在衣袖内完成这些动作,等于已拔剑在手,但外人却绝对瞧不出来。朱伯驹微笑:“不必限制自己,但依我看最多不超过十二颗,就足够了。” 这家伙显然连我独门“弹指花雨”暗器绝艺,都了如指掌,否则他怎能讲得出“十二”这正确的数目?房三姑眼中透出惊讶而又倾慕信服的意思。不过目下情势险恶紧急,绝不是遐想的适合时机。房二姑迅即收摄心神,忽然一扬手,十点金光分两批射出。所谓分两批并不是作两次射出,而是以秘传手法,五粒在前,五粒在后。这十粒金砂目标集中于老赵一个人,每粒金砂由于速度方位的不同,竟隐隐然好像是一座变化复杂的阵势。 老赵挥刀疾封,封住其中三粒,人也闪电般移开数尺。此人武功及眼力之高,可真有点出乎房三姑意料之外。郱是因为老赵一挥刀,就已破掉阵势,他的人亦能及时在缺口冲出。房三姑还有两粒金砂在手,这是狙击伏兵。她毫不客气,手不动袖不扬弹出一粒,疾逾电光石火,一下子嵌入老赵两眉当中的印堂要穴。老赵应砂翻跌,连惨叫声也来不及发出,那是因为他全身内力被堵住喉际,有如中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一般。果然不必超过十二粒金砂,房三姑心服口服得无法形容。而当世之间,亦只有她知道个中奥秘。那便是她发出的金砂,手法固然是房家秘艺,但金砂上所含蕴的内力,却至少有四五成是朱伯驹的。因此老赵表面上虽是破阵突围而去,其实他被金砂上强大绝伦的内力一震,全身不由得麻木了一下。这一线空隙,乃是致命原因。 房二姑忽然泛起失去倚赖失去靠山之感,原来她手中捏着的剑鞘,已经变成真正的剑鞘,因为剑刃已经不在鞘内。那把闪动着乌黑精芒的“玄精剑”,随着朱伯驹来到老方面前。老方长刀一振,光芒闪射耀人眼目。按着大步迎面当胸力劈敌人,刀上竟隐隐有风雷之声,威势迫人。朱伯驹长剑直竖,屹立如山。他竖剑的时间以及方位,恰是对方一片刀光中真正斫到的来路。老方已没有时间研究敌人何以能够及时竖剑在那儿等他斫来。他胸中掠过一念:不好,这厮用的是神兵利器……“锵”地轻响一声,饶是老方缩刀得快,也有一截四五寸长的刀尖被削断。那截刀尖坠地途中,忽被一只软靴踢中,所以改变方向。刀尖被人踢上几十脚也没有关系,但挡住它飞去方向的人,却大有关系了。老方乃是挡住刀尖去路之人。他急急躬身哈腰让出通路,以免那刀尖射中小腹。 可是他顾到脚顾不了头,朱伯驹宝剑一落,老方整条右臂齐肩跟身体分了家,登时鲜血喷溅。那只还握住长刀的右手臂,落在地砖上面,发出呛啷声响。朱伯驹像狮虎般冷视老方,心中并无丝毫怜悯。亦不必去想敌人那只断手,曾经斫杀过多少人。“飕”的一声破空锐响起处,老方身子一震,因为他已挨了房二姑一粒金砂。房二姑声音在朱伯驹背后升起,含有温柔和尊敬意味:“我替他暂时止血,你可是有话问他?” “他恐怕不肯说什么,除非我答应不取他狗命。” 朱伯驹连头都不必回,一反手就把玄精剑插入背后房二姑手中的剑鞘中。房二姑骇一跳,怀疑地瞧瞧朱伯驹后脑,看看那儿是不是有眼睛?但不管有眼睛与否,她已变成捧剑美女了。 老方的伤口果然不再喷血,否则伤口这么大,他会很快失血而死。那魔啸声仍然甚为响亮,在运用声音克敌制胜,这一点上,彭翼和血尸席荒都一样。他们各以秘传邪功,融合于气功,产生极可怕的威力。所不同的只是彭翼走的是阳刚路线,血尸席荒则是阴柔路线而已。老方掉了一整只胳臂,本身亦被玄精剑上附带着的内力震伤,但这刻居然还能够不倒下,那右鹰使史大江的魔啸声无疑是一大因素。“老方,你们怎会跑到这儿来的?” 朱伯驹问的竟是这种小事。老力立刻开价:“我讲了朱庄主你就不杀死我?” “当然啦,但我不只问这一句。” 老方既已开了口,便不容易闭嘴了。这便是朱伯驹精明老练处。很多武林人都有执拗性子,常常是咬牙闭嘴,一言不发地等死。但一旦开了口,再要咬牙闭嘴却又不容易了。“我不是每样事都知道的。” “行,你们怎会在此地出现,你总不至于不知道吧?” “我们奉彭老爷子之命,在这儿附近找寻乔小姐,已经找了很多个月了。” 奇怪,这家伙为什么真要知道这种小事情?“直到今天早上,忽然发现小姐的暗号,才会合在一起而来到此地。” “到这儿来是谁的主意?” “是史老大的主意。他认为这儿那么多高手大可助我们对付血尸席荒。” 同仇敌忾之下,增加攻敌力量,当然是好事。不过假如只是打算找一群高手打前锋,叫他们以性命拼掉敌方实力,这就不是正当的心术和手法了。怪不得史大江要以诡计勒住张峤真人等那些高手,还要利用百余妇孺的性命来威胁他们就范。朱伯驹大步走近,一伸手就捏住老方下颚,老方嘴巴大张,感到有一粒东西由嘴巴钻过咽喉直落肚内。朱伯驹松手:“那是血尸席荒的秘制毒药血魄丹,这名字你们出身金翅膀彭翼门下,自然早已听过,无疑也知道这种秘药对于你们这一系人马,会有更可怕的作用。” 老方一听大惊失色,显然服下了这血魄丹,后果比断去一只胳臂还严重很多倍。朱伯驹又道:“但你还有生路,这是你肯开口的报酬。你在这儿等着,等史大江带你去古墓取解药,若是得手,你们就死不了。” 朱伯驹临走时点了老方穴道,还留下房二姑看守,以防万一。其实他不想房二姑跟着,反正如果他朱伯驹也失手的话,多一个房二姑也不济事。 史大江的魔啸声毫无衰弱之象,他功力之精纯进步,使乔玉暗暗吃惊,不得不承认自己估计错误。稍远处地面上躺着的两个男人,老魏是真气堵塞不通,因而全身无力像个死人一样。但朱麒比他更像死人。朱麒连眼睛都闭上,全身四肢百骸都不动弹,只有一只右手,像蟹钳般钳住老魏足踝穴道。连史大江正在运功发出啸声,又不能回头查看情况的人,也知道朱麒是封闭了耳目功能,所以虽然是扣死了老魏穴道,自身亦有如冬眠的蛇类,暂时失去了其他的功能而像死人一般。史大江所不明白的,便是武学上各派封闭耳目功能的法门虽多,但效力都有限度。以朱麒这种道行,那是一定封闭不住耳目的。他老早应该熬不住而放手逃走,或者根本就昏迷过去才对。 不但史大江感到惊讶,连出现在门口的朱伯驹,一望再望之下,也为之狐疑迷惑。朱麒的斤两,谁也没有他朱伯驹更清楚的了。但何以朱麒在昏然闭目状态下,仍能源源以内力运到扣住的穴道,使敌人全然动弹不得?而且,朱麒跟那魔头史大江,可说是近在咫尺。以他的功力,怎能抵抗得这么久?甚至看来还能坚持下去?朱伯驹的眼力当然绝对不会输给史大江。他一下就大概看清楚帐内情况,而以朱伯驹的经验学识智慧,亦同时了解整个情势,尤其是关于乔玉的危殆情势。乔玉的生死,对朱伯驹来说,根本无须挂怀。不过,万一失手不能生擒史大江的话。那么“太阳神砂”的解药,恐怕非乔玉帮忙不可了。为了那些中了太阳神砂暗算的名家高手们,这个小妖精般裸着身体的乔玉,只好想法子救她一命了!朱伯驹这时反而微笑摇摇头,表示那无可奈何的心情。 他的手在囊中先摸到一面圆镜,此镜称为“焰鉴”,是朱伯驹成名数十年来,付出相当辛苦危险才得到的几件宝物之一。这面“焰鉴”,昨天在对付血尸席荒极得力手下“海门双妖”娄新河、范永顺之时,曾经显示过威力,一下子就破去娄范双妖的“乱神功”,使他们的瞳仁完全烧毁,变成一片灰白。但现在朱伯驹并不打算动用这件宝物。他的手再一摸索,便找到一枚金钱。他拿出来,那枚金光灿然的古钱,使人感到特别沉重坠手。此钱也是一件宝物,是用极精纯黄金铸制,两面有字,都是古篆。一面是“摧坚克敌”,另一面是“天下太平”等字样。虽然没有铸制的朝代年号,但朱伯驹曾加以考据过,这枚纯金的钱,乃是魏晋时代某一位得道仙人的遗珍,称为“太平宝钱”。在质地方面,纯金自然是很珍贵的,也比其他金属沉重坠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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