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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


  吴遐讶道:“你不怕蛇?”

  小女孩道:“我一生最怕蛇,但这一次不同,我要替大花猫报仇!”

  吴遐听了这话,暗想原来仇恨之念竟有如许力量,使得一个本来怕蛇的小女孩也大胆起来,当下道:“这条毒蛇和小花猫尸骸放在这儿也不是办法,我给挖个坑埋起来。”

  那女孩子破涕为笑,道:“谢谢你啦!”

  吴遐将猫、蛇埋好之后,正待走开,女孩子又哭起来,只听她唠唠叨叨道:“小猫啊,不是不爱你,但大花猫是你母亲,为了替你母亲报仇,你死了也是值得,可别怪我心硬。”

  正在哭时,人影一闪,一个大汉冲过来,厉声喝道:“小子你欺负我侄女儿么?”扬手掌打来,吴遐赶快一闪,掌势落空。

  那大汉怒形于色,左手一晃,右手迅快如风般扫拍而出。这一回他出手极快,只听“啪”一响,吴遐面上已中了一掌。但他下盘极稳,只晃了几晃,没有倒下。

  那女孩子抬头叫道:“二叔,他……”

  那大汉喝道:“回去,用不着你说话!”

  女孩子似是十分畏服这个大汉,一面拭泪,一面走开。临走时向吴遐望了一眼,眼光中尽是歉疚不安之意。

  吴遐哼也不哼,更不提这女孩之事,道:“小子特地来求谒程国天庄主。”原来他赋性倔强,心想这事本来自己没错,不过那女孩子既不替自己分辩,而且已经走了,说也无益!反正自己目下最要紧的是求到缺药,回去好害死那残恶食人的老秃子。

  大汉“嗯”一声,皱起眉目道:“你识得庄主?”

  吴遐道:“小子只是慕名而来,听说程庄主侠名盖世,小子只是武林后学,却胆敢向他老人家求讨一点东西。”

  那大汉哈哈一笑,道:“你想求讨什么?”那大汉乃是会错意思,以为他要登门生事。

  吴遐道:“小子得见到庄主才能说!”

  那大汉狞笑道:“你师父是谁?”

  吴遐摇摇头道:“若是庄主下问,小子也不能回答!”

  那大汉拍拍胸膛,道:“老庄主就是我的父亲,你有话向我说就是。”

  吴遐摇摇头道:“小子一定要求见老庄主!”

  那大汉哈哈一笑,道:“凭你这块料也够得上见我父亲?”蓦地伸手,左挥右扫,连续打了他四个大嘴巴。他的手法又快又重,这一次存心要将吴遐打得趴在地上,是以掌力甚重。

  脆响四声过处,吴遐一下也闪不掉,但双脚仍然牢牢钉在地上,分寸不移。他心中大怒,想道:“怪不得老秃子不要我说出他的形貌,原来这一家也是恶人,怕是以前结得有什么仇怨。”

  他连中四掌,牙齿脱了大半,满嘴鲜血,可是神情倔强如故。

  那大汉退开数步,定眼望住他,道:“好小子,倒是硬挺得很,可惜心术太坏,连女孩子也欺负!”

  吴遐忖道:“想那少林寺方丈大师身份何等尊高,但见到什么人都和气得很,可见得名门大派,到底不同江湖小人。”此念一生,觉得自己是少林寺出来之人,不能被人看小,“霍”的一声,连血和牙都吞入肚中,道:“少庄主好高强的身手,要不是我来此求药的话,哼,我非得跟你打上一架不可!”

  那大汉放声大笑道:“你差得远着呢!”话声中拳头一晃,吴遐以为他又要向面上击来,不禁一侧脸,谁知底下忽然一紧,脚步一浮,“扑通”跌了一跤。爬起来时,心中暗忖道:“老秃子说那程庄主是一派高手,大概没有说错。我往昔在嵩山上,有时和庙里一些、小师父玩耍,谁也弄不跌我。这汉子全凭家传功夫,竟把我勾跌一跤。”

  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这时已决定若是要对付这汉子,必得取智,不可力敌。

  那大汉哈哈一笑,挥手道:“快滚出去,走迟了看我踢你屁股!还有就是记得以后别欺负女孩子,不然的话,打扁你的狗头!”

  吴遐双眼忽然向他身后一瞪,怒声道:“你说,你自家说……”

  那大汉讶异回顾,忽觉风力袭到肚腹,同时目光到处,见不到一丝人影,心下已自了然雄是这个少年的诡计,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故意不避不让,暗运内功,护住腹部。

  吴遐出此诡计,本是在嵩山上与一些小沙弥玩惯的把戏,这时他以头作锤,猛然向对方小腹撞去。头颅触处,却感到一片绵软,似是无可用力。心念方转,耳听对方哈哈一笑,双拳如流星奔驰,夹肋击到。

  那大汉这两拳一齐发出,原意是见这少年如此阴诡,存心要打断他几条肋骨以作警戒。但他又知道少年不但性子倔强,而且皮粗肉厚,单以猛力未必就打得断他肋骨,是以拳头上用上四成真力。

  那对斗大拳头一下子就击在吴遐左右双肋之上,但听“砰”的一声,吴遐不但肋骨未断,反而从体内透出一种反震之力,只震得那大汉内脏翻腾,血气上涌,那对拳头也弹起老高。

  吴遐一向惯于让别人揍他身体,使得对方吃个暗亏,然后便趁对方心神慌乱时,双手扳腿,头顶用力,摔对方一跤。这时可没有忘记这法子,双手抄住腿弯之处,身子向前一冲。那大汉“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宛如元宝翻跌,四脚朝天。

  吴遐这时总算出一口恶气,待得那大汉迅速起身,便冷笑道:“你太倒霉啦!”

  那大汉本来一肚怒火,待要起身后便出毒手,闻言却忽然一怔,心想莫非这一跤跌松冤枉,所以他如此说法?故此没有立刻出手,喝道:“为什么?”

  吴遐道:“我听人家说:孩子越跌越大,少壮跌跤,必走霉运;老年之人,一跌就死。这可不是交上霉运?”

  那大汉怒火攻心,大吼道:“好小子,竟是不想活了!”

  后面转出一人,道:“猛儿住手!”声音苍老柔和,却自具一种威严。

  那大汉立刻剎住前冲之势,垂手道:“是,但这小子太可恶了!”

  吴遐不必用心忖思,也知道这个忽然出现之人,必是本庄庄主程国天。转眼望去,见这人身量瘦长,颔下留着三绺白须,相貌清古,看起来倒不像是坏人。

  他也懒得多说,上前欠身行了一礼,道:“武林后学末进吴遐谒见程老庄主!”

  程国天一捋颔下白髯,道:“不敢,小兄弟有何见教?”

  吴遐拿出药方,递了过去,道:“小子在镇上抓药救命,却欠缺上面用红笔圈住的三味,因知程老庄主乃是当今高人前辈,侠义为怀,故此不揣冒昧,前来求见请惠救命!”

  程国天伸手接过药方。那大汉道:“岂有此理,既是登门求药,怎的还欺负小珠滚出去!”

  程国天面上本来没有什么表情,但看了那张药方之后,忽然神色一变,道:“是谁开的方子?”

  吴遐道:“那是家叔许多年前认识的一位老前辈,今日早晨恰好碰上,这方子就是位老人家开的。”

  程国天颔首道:“这就是了!”他抬头想了一下,又道:“如此说来,急于服药之人便是令叔台了,他的人现在何处?”

  吴遐道:“就在河边一艘船上!”他答话时已经想到那河湾中泊着不少船只,对方决计找寻不到。

  程国天点头道:“这方子配得极是高明,千变万化,深奥无匹,当今之世,除了他老人家之外,再也无人开得出来!”

  他停歇一下,接着又道:“但这方上所缺的三味药材实在不易配到,老夫庄中虽然藏得有,却须慢慢找出来,小兄弟且到里面稍坐。”

  吴遐跟他进去,在一间雅轩中落座。程国天道声“失陪”,便进去找药,剩下吴遐和那大汉两人,彼此默然相对。

  过了一会,那大汉道:“兄弟程占猛,敢问吴兄弟尊师是谁?”

  吴遐摇摇头,道:“恕难奉告!”

  程占猛冷笑一声,道:“原来是见不得光的!”吴遐眉头一皱,不去理他。

  程占猛又道:“吴兄弟刚才那一手叫什么名堂?”

  程占猛续道:“兄弟我虽是练武多年,可惜囿于见闻,竟叫不出吴兄弟刚才那一招的名称。”

  吴遐淡淡道:“这一招叫‘活见鬼’,这是我独门招数,少庄主没有听说过,不足为奇!”

  程占猛霍地起身,怒声道:“你向我父求药是另一回事,和我交手又是另一回事,咱们再比一比看,我不信就看不出你的门派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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