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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六


  年訓雖然城府極深,為人陰許。但雲散花這番話,恰是投其所好,觸動了他天性中的邪惡性格。

  因此他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快樂,警覺心也完全消失,忖道:「想不到她,也具有與我一般的氣質,這女孩子,無疑的真配做我的妻子,我無論如何,也要她答應婚事。這時,我們就可以聯手出動,加魏大哥的潛勢力,大大的做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

  現在他全心全意,都在如何能使她肯嫁給自己這件事上,其他考慮,不免大大有欠周詳了。

  他愉快地道:「你不怕天下武林人都斥罵我們麼?」

  雲散花感到自己抓到他的嗜好,雖然這種嗜好,竟是如此可怕!現在她只要極力暗示對方,使自己表現出天性之中,具有邪惡殘酷的氣質,年訓便會引為知己,以為是同路,而大加信任。

  她冷冷道:「怕什麼?我若是豁了出來,天王老子我都不怕!」

  年訓道:「一個人能恣肆縱放,不受任何拘束,縱然活得不久,卻也不枉一生。」

  雲散花默然有頃。才道:「不瞞你說,我時時會這麼想,不過後來又覺得這個想法大概是行不通的,所以便不去想它。誰知在這世上,當真有人也是和我一樣。」

  她凝視著年訓,眼中泛起疑惑之色,道:「你已知道了我這些想法,還娶我為妻?」

  年訓仰天大笑,道:「娶,娶,我再也沒有比這個更願意之事了,即使將來我會死在你手中,我也不後悔。」

  雲散花不悅道:「我怎會殺了你,你難道連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道理也不懂得麼?」

  年訓值:「你可別認真,我不過是這麼譬喻而已。」

  雲散花道:「這才像話……」

  她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他懷中,年訓把她抱得緊緊的,道:「啊呀!我不是在做夢吧!」

  雲散花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道:「這話可也說不定講對了。」

  年訓道:「你意思敢是說,我可能是在做夢?」

  雲散花道:「假如我不嫁與你,而是離開你。那麼這一番經過,豈非像做夢一般的虛幻麼?」

  年訓道:「你為何要離開我?」

  雲散花道:「因為你的本事如果不足以使天下大亂,使各家派人人自危的話,我嫁與你,等如自取滅亡,自然要選擇離開之一途了。」

  年訓道:「這就麻煩了,在咱們未動手以前,我如何能向你證明?」

  他本來當散花授懷之際,業已欲火大熾,一隻手在她身上撫摸,另一隻手便要替她寬衣解帶。

  可是她那幾句話,登時使他一切動作都停止了。

  只聽雲散花道:「就算你無法證明,也須得說點你能辦得到的事給我聽。比方說,你能使武當派怎樣受驚混亂,能使少林派死多少人等等……」

  年訓沉想道:「她莫不是詐出我的計劃吧?」

  轉念又想道:「不會,不會,她只聽結果,並不是問我怎生下手,用什麼方法等等,如何是詐呢……」

  年訓前前後後都考慮過,才道:「好,我告訴你,假如我們大幹一場的話,武當少林兩派,自然最先遭殃。他們兩派中算得上高手的,不過三十餘人而已,我和魏大哥,能夠使他們在數日之內,死亡大半!」

  雲散花道:「這話聽起來果然夠駭人的了。這麼一來,這兩派為了此一巨大變故,自然鬧得人仰馬翻,無暇抽調人手,對付我們了。」

  年訓道:「你說得一點不錯。」

  雲散花道:「可是另外還有不少名門大派,都有高手,此外,像杜希言。孫玉麟這一幫後起之秀,你又如何應付呢?」

  年訓道:「這些人何足道哉!一來咱們的力量,比起他們,只強不弱。二來我們有許多暗算方法,如若使用,他們根本防不勝防。」

  雲散花道:「你既說有許多暗算方法,不妨舉出一種,讓我聽聽有效沒效?」

  年訓道:「好,譬如用毒,別人若要以毒藥暗算他們這等高手,必定十分困難,但我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任意毒殺他們之中任何一個。」

  雲散花一楞道:「你這話可是當真?」

  年訓道:「當然是真的啦!」

  雲散花道:「這話簡直是出乎情理之外,恕我不能相信。」

  年訓道:「這話乍聽起來,似乎不可思議,可是我原是白骨教的高手,現在無疑已是教主了,便有這等神通。」

  雲散花道:「你多說一點聽聽,我也許能夠相信。」

  她這麼說法,可見得「白骨教」三個字,對她已生出相當厲害的影響力了。

  年訓道:「江湖有些術士,能夠施展一種法術,稱為『五鬼搬運法』。這種法術,能將人家深藏密封之物,搶到手中,雖然相隔千里,也辦得到。」

  雲散花道:「我不但知道,而且親眼見過。但這是真的麼?我一直不敢相信呢!」

  年訓道:「這種法術,有真有假,真的是他的確能用強大絕倫的精神力量,攝取遠在千里之外的物事的形相,給在場之人觀看,假的是別人雖然眼見該物形相,甚致觸摸之下,似是真物,其實都不是實體,只是該物的形相而已。因此,此法可說是屬於高明的障眼法。」

  雲散花大感失望道:「是假的,有什麼用?」

  她忽然精神一振,道:「但有一個術士,曾經攝取千萬里外的黃河鯉魚,還煮熟了,分給大家品嚐呢!這可不假了吧!」

  年訓道:「仍然有真有假,真的是那尾鯉魚,乃是近處攝來之物,假的是形象,看看像是黃河鯉魚,其實不是。總之,這門法術之中,有真有假。」

  雲散花忖想一下,才道:「縱然如此,這也很了不起啦!」

  年訓道:「當然啦!縱是具有這等天才秉賦之人,也須得下十年苦功,才練得成這門法術。」

  雲散花道:「現在說你的啦!」

  年訓道:「我們下毒方法,與這五鬼搬運法,有異曲同工之妙,但自然更艱深困難些。比方說我要向某一個人下毒,我自己尚在遠處,卻可以不移寸步,只差一名鬼使,拿了毒物前去。這時,縱然有千百人同座飲食,也不明白這個人為何中毒死亡!」

  雲散花心頭大震,忖道:「這樣說來,他豈不是愛殺那一個人都行了麼?」

  她皺起眉頭,想來想去,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妥。

  年訓道:「你一定會想到,我既然有此本事,豈不是早就可以君臨天下,比帝皇更有威權了?而事實上我遠比不上帝皇,是以頗為疑惑,對不對?」

  雲散花道:「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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