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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一


  ▼第二十九章 殘心大法

  翌日上午,兩人吃過早點,在朝陽之下,雲散花雖然睡得不好,可是仍然青春煥發,光采照人。

  年訓一面看她採花,一面想道:假如她答應嫁給我,我怎麼辦?是真的娶了她?或是拒絕她?

  原來雲散花的天生麗質,綽約風采,已經使年訓的決心動搖了。

  他們在戶外盤桓了許久,回到屋中,雲散花跟年訓說過不少話,但始終沒有提到願不願嫁給他的問題。

  她越是不說,年訓越感到興趣,決定忍耐下去,瞧瞧她幾時才說出答案。同時聽聽她究竟是願不願。

  一直耗到午飯之後,年訓略作午睡,之後,又打坐運功療傷。

  現在雲散花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年訓的傷勢有沒有進步的問題,她要想的事太多了,況且年訓既然有娶她為妻之想,則他的危險性已經消失,所以她也不再保持警覺,只顧著傷她的腦筋。

  要知年訓的求婚,實在予她以莫大的刺激。因為年訓的本事和身份,都不比杜希言和淩九重差。論到相貌,亦不遜於上述兩人。

  但杜希言在佔有她之後,已表示過不能娶她,至於淩九重,則是在佔有她之後,才想娶她。

  可是年訓則不然,他並沒有獲得她的肉體,所以在這一點,他的用情,當然比杜淩二人更深。

  但她所以遲遲不答應嫁給年訓,便是因為她感到不能馬上忘掉杜淩二人。尤其是他們與年訓處於對立的狀態,早晚定會碰上,那時她如何是好?

  再者,淩九重正急待她的救援。她看得很清楚,目前除了她之外,再沒有人肯幫助淩九重了。

  屋內十分寂靜,偶而隨風飄來隱隱的誦經之聲,但反而使人覺得更寧靜,似乎完全與世相隔絕。

  雲散花的心中,三個男人的影子,轉來轉去,竟沒有停止之時。

  她知道當年訓的打坐告一段落,他睜開眼睛以後,就一定會問到這件事。這時,她無論如何,也得給他一個答覆才行。

  雲散花雖然拿不定主意,卻沒有絲毫憂愁,相反的,她心中有一種莫名的興奮,以及秘密的喜悅。

  要知雲散花雖然覺得割捨不下杜淩二人,可是年訓亦是她看得中的一個,即使嫁給他,亦全無痛苦可言。

  所以嚴格說來,她的遲疑困惑,只不過是想把一切事情,安排十全十美而已,並非受到脅迫而煩惱。

  她步出院中,午後的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甚至空氣中也含有這種暖洋洋的,熟悉的氣味。

  幾盆菊花盛開著,其中有一盆是紫色的,稱為『紫袍金帶』,由於有些黃蕊圍繞花腰,所以形容為「金帶」。

  這一盆是她最喜歡的,因此她習慣地站在花前,一面欣賞,一面雜亂無章地想著各種事情。

  過了一陣,她忽然間拋開了一切思緒,定睛瞧看那三朵名稱「紫袍金帶」的花,似是發現了奇怪之事。

  其實一點也不奇怪,只不過是其中一朵,微現萎凋之象。當然距離真個凋落,還有一段時候。

  可是雲散花心中正在遲疑不決之時,看了這一現象,不知不覺觸動了心事,另生感觸。

  她癡癡地想道:「這一朵菊花最是美麗悅目,數日以來,一直是我最愛看的。誰知在不知不覺間,此花已將凋萎。看來女孩子也跟花朵一般,容易紅顏凋謝,我若不趁盛年,找尋歸宿,等到老去之時,便來不及了。雖然不至於找不到一個對象,可是其時已失去許多選擇的條件,只好將就一點。……唉!可怕的正是如此,如若必須將就,還有什麼意思呢?」

  這一番思維,使她激起了「抓住機會」的心情。在當世之間,誠然有人比年訓更能使她動心,例如杜希言。可是杜已表示過不能娶她,因此,她撇開杜希言,衡量一下天下之上,可就覺得不能失去年訓了。

  她驀然間得以放下心中重擔,輕鬆地透一口大氣,忖道:「待我進去向他說,答應他的婚事就是了。」

  當下轉身入屋,但見年訓,尚未睜眼。

  目下既已決意嫁給他,因雲散花心中此時充滿了柔情,無論如何,也不能驚擾他的運功,於是默然不語,坐在一邊。

  半晌,年訓睜開眼睛。

  雲散花向他嫣然一笑,道:「你運完功了麼?」

  年訓道:「是的。」

  他的面色並不輕鬆,因此雲散花一楞,把正待要出口的「允婚」之言,縮回肚中,猶疑地望著他。

  年訓緩緩道:「你這一趟出去,可曾把藏身之地,告訴過任何人?」

  雲散花道:「沒有。」

  其實她已告訴過杜希言,不過既然杜希言至今尚未來到,也沒有別人趕來,可見得他並沒有向外洩露。

  年訓道:「我不信。」

  雲散花道:「為什麼不信?」

  年訓道:「因為有人入寺,並且向咱們這邊走來的。」

  雲散花一楞,道:「你這話可是當真?」

  年訓道:「當然是真的。」

  他停歇一下,感慨地道:「怪不得你一直沒有任何答覆與我了。」

  雲散花這時才記起他「求婚」之事,當下笑了一笑。

  雲散花的笑容,使年訓感到莫測高深,禁不住問道:「你笑什麼?」

  雲散花道:「沒有什麼。」

  心中卻想道:「也許是杜希言來了,如果是他,我就暫時不能答允婚事,如若不是他,我再答允不遲。」

  她反問道:「你怎知有人入寺?」

  年訓道:「因為有一個和尚,是我的人,他只須扯動特別的裝置,就能無聲無息地把消息傳入來……」

  雲散花道:「待我瞧瞧是誰?」

  她行出去,年訓跟著她道:「如果你信得過我,那就在這兒等一會,讓我看看來人是誰?」

  雲散花皺皺眉,道:「如果是杜希言,你給他看見,豈不糟糕?」

  年訓倔強地道:「你別管,如若是他,我希望你別跟他見面。」

  他這話等如最後聲明,要她在兩者之間,明確地選擇其一。

  如若她堅持不肯,那麼年訓有什麼做法,不得而知,但最少他已知道在愛情上,已輸給杜希言了。

  雲散花受到曾經要嫁給這個人的決定的影響,是以不得不讓他一步,放棄了過去查看之想。

  她點頭道:「好吧,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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