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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他判斷不出這暗器究竟從何而來,而由於孫玉麟在後面,他可也不能下來搜索,只好颼颼往前飛奔。

  他們只不過略一頓挫,並沒有費去什麼時間,孫玉麟望住淩九重的背影,既想質問,而又大為驚異。

  他自知早先過於粗心,險些墜崖而死,可知假如淩九重當時出手猛攻的話,在那等情勢之下,只怕很難倖免。

  因此他詫然想道:「淩九重既未出手,則可見得他似乎沒有暗算之心,而是誤撞了我一下。不過話說回來,以他這等身手,不會碰上岩石而撞了我一下的,從這一點來看,他又分明是蓄意的。」

  三人在寂寂的空山中,疾往前走,雲姑娘領頭,不久便已入谷。

  雲散花在門前停步回頭,問道:「孫大俠有何見教?」

  孫玉麟道:「在下只是想到你離此甚久,萬一有人先你而匿於屋內,等你進去時出手暗算,實是可慮。」

  雲散花道:「多謝孫大俠提醒。」

  當下很小心地入屋,竟無異狀,點起燈來,淩、孫二人也走入屋內,都好奇地看看竹榻上失去知覺的美女。

  雲散花診查過余小雙的脈息,沉重地道:「假如得不到解救,這麼美麗的女孩子,必然將薄命夭折了,唉!真是可憐……」

  孫玉麟點頭道:「這位姑娘果然是少有的美人胚子,無怪雲姑娘為她惋惜了,在下聽聞那扈大娘的『戳魂針』極為歹毒不過,受害之人,難有活過兩個時辰的,除非有吸星石或丹鳳針解救,不然的話,有死無生,但對余姑娘而言,實在已盡了心力啦!」

  雲散花道:「雖然如此,我仍然覺得很難過。」

  然而聲音中顯示她得到孫玉麟的安慰,已經好過得多了。

  淩九重大為妒恨,冷冷道:「假如孫兄能夠設法救回余姑娘,雲姑娘便只有快樂而無痛苦了,只不知孫兄可有這等法子沒有?」

  孫玉麟本想反擊一句,問他也可有法子好想?但轉念覺得那樣做的話,豈不變成與他一般小氣了?便不理他,只向雲散花說道:「假如姑娘換衣的話,在下便告退在外面巡看一番。」

  雲散花訝然看他一眼,心想:「這個年輕一輩的高手群中,號稱為第一的人物,居然也如此細心體貼,真是意想不到。」

  淩九重一望而知雲散花對孫玉驎大生好感,心中妒恨越深,把心一橫,首先走出門外,一面說道:「對!鄙人亦理應迴避。」

  孫玉麟後退了出去,淩九重掣了金筆在手,看看已離木屋數丈,才壓低聲音,說道:「孫玉麟,你外號稱為南霸天,只不知可有降霸北天的野心沒有?」

  孫玉麟肚中雪亮,應道:「在下雄心雖然不小,但決不敢得罪北道的名家高手,其實在下那個匪號,乃是友人所贈,而且是言過其實,淩公子何必掛齒?」

  淩九重道:「你既然有此雄心,兄弟先試一試你鋼刀的招數,且看有沒有這等爭雄的實力。但為了不驚動雲姑娘起見,咱們兵刃不得相觸,並且以三十招為限。」

  孫玉麟心頭冷笑一聲,心想:「我今晚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你必定以為我是浪得虛名之輩了。」

  當下撤刀在手,口中應道:「其實淩公子是太過看得起在下了,這兼霸南北之舉,豈是等閒之舉?在下今日在武林中尚能立足,已經是很不容易了,不過淩公子既然已開了口,在下自當勉力對酬。」

  淩九重金筆一劃,欺身迫敵,那支金筆,宛如風雨,點向對方五六處要穴,籠罩範圍甚廣。

  他這一招凌厲異常,而且奮不顧身,疏於防守,因此威力倍增,要知上陣對敵發招出手之時,總須留點餘力後勁,以防被敵人反擊之時,得以招架。

  所以淩九重這種打法,乃是屬於臨險逞兇,雖是進攻時威力因而倍增,卻是不足為法的打法。

  孫玉麟長刀絞劈,一面巧踏方位,閃避敵筆,只見他長刀寒光繞著敵腕打閃,封閉敵人猛攻之勢。

  雙方的招數,都極盡奇奧的能事,淩九重挫腕收筆,底下卻突然連環踢出幾腳。

  孫玉麟跨步急閃,驀然中了一腳,身子猛側。

  淩九重鼻子中發出「嗤」的一聲冷笑,手中金筆如電光般點向脅下,用上十足勁道,縱是鋼鐵之軀,中了這一下,也將被戳出一個洞來。

  但見筆尖已堪堪點中孫玉麟,孫玉麟身子又恰恰倒在一側,淩九重金筆落空。這還不說,孫玉麟的手臂剛好合攏,把他的金筆夾住。

  此時孫玉麟右手長刀「颼」地劈到,淩九重百般無奈之下,只好捨筆躍退,不然的話,縱然硬搶回金筆,但由於這一線時間的阻礙,非得中刀不可。

  雙方業已分開,淩九重狠狠的瞪視對方,但心中卻大為凜然,暗想他中了自己一腳,居然還能反奪去自己的兵器,這等功力,實在令人意想不到。

  孫玉麟怒氣填膺,這是由於他施計奪過對方兵器之時,感覺出對方已用盡了全力,分明含有殺機。

  現在敵人兵器已失,如果要他再鬥完三十招,定有機會可以取他性命。

  他實在十分生氣,因為這個一身邪氣的淩九重,已經兩次露出殺機,假如他不趁機除去此人,以後還須時時防範,實是十分失算不利之事。

  但如若殺死他,雲散花會作何想法呢?又如何向別人交待呢?淩九重固然曾經想暗算自己,可是這話卻無法說給別人聽而當作理由。

  他一方面怒氣勃勃,恨不得立即動手,但另一方面卻又考慮到許多問題……

  他雖然舉棋不定,但那凜凜威勢,卻使得淩九重越看越怕,正當此時,但見孫玉麟虎目含嗔,繼續迫前數步。

  淩九重只退了少許,但因對方步法氣勢都強厲異常,不動尚自可,如若妄動,雙方由於氣機感應,那是迫得對方非出手不可。

  此是武功中最為玄奇奧妙之處,有時候佔盡上風之人,反而會被迫非出手不可。

  淩九重咬咬牙,站住不動,孫玉麟已欺到切近,面上表情甚是淡漠,看不出他的心思究是如何?

  至此淩九重也不能不低頭了,當下雙手一垂,表示束手待斃

  孫玉麟冷冷道:「淩公子,這支金筆還給你。」

  話聲中把金筆丟過去,淩九重一手接住,這才又退開少許,因而恢復了自由。

  他深心中並不服氣這次的落敗,只怪自己對孫玉麟過於輕視,以致遭致慘敗,不過,他也把對方的武功造詣重新加以評估,認為是不是易與的敵手。

  孫玉麟又道:「咱們一向各行其是,河水不犯井水,假如淩公子不能堅守界限,再次暗犯兄弟的話,那時恕我也不客氣了。」

  淩九重哂道:「這話好笑得很,你若然有個把握擊敗本人話,定然早就出手了,何須等到日後?」

  孫玉麟怒道:「剛才兄弟豈是沒有殺你的機會。」

  淩九重道:「上陣交鋒,有時力敵,你是智取,你以為我沒有反擊之能,其實那是本人設下陷阱,等人入彀,當然你也看透這一點,是以不敢魯莽行事,這一點我可不能不佩服你眼力這高明……」

  孫玉麟大為惱恨,忖道:「這廝睜著眼睛說瞎話,全不要臉,早知如此,我剛才不該放過了他。」

  淩九重又道:「你若是那麼有把握,現下還來得及,誰教你剛才竟不敢出手呢?對也不對?」

  孫玉麟心中電轉,霎時已把利害得失,考慮清楚,當下仰天一笑,道:「咱們本無深仇大恨,不管誰勝誰負,也犯不著拚命,是也不是?」

  淩九重悚然而驚,忖道:「這廝能忍下這口氣,足見城府極深,不比尋常自命俠義之輩那般可欺,我定須小心應付才行。」

  他口中說道:「孫兄說得對。假如你不是硬指我暗算於你,我也不會出言不遜,咱們事實上真的沒有深仇大恨,何苦以死相拼?」

  幾句話說得孫玉麟也大為凜惕,曉得對方亦是陰沉多智之人,亦非只曉得任性使氣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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