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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許公強一面氣得直跺腳,一面又只好忍氣道:「你說,你說……」

  扈大娘道:「咱們的點穴手法,既然算不得獨門秘藝,照理說那小丫頭應該也提劍現身於谷中才對。然而你可曾看見她?她如何不出來呢?不問可知她一定還躺在床上,宛如死人一般!」

  許公強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扈大娘道:「簡單得很,咱們兩老只要撥頭一走,那個小丫頭就算有九條命,也非死不可,你看妙不妙?」

  許公強楞了一下,才道:「我還是不懂。」

  扈大娘道:「我告訴你吧,是我在那小丫頭穴道上紮下一口『戳魂針』,此針已入經脈,順著血氣移動,兩個時辰之後,那戳魂針就刺入心房,取她之命!」

  許公強化怒為喜,道:「妙!妙!那麼咱們快走!」

  扈大娘道:「此針只有我囊中的吸星石能夠解救,咱們說什麼也不拿出來,看這綠衣丫頭能奈咱們的何?」

  許公強道:「對呀!咱們也不妨留在這兒瞧瞧。」

  谷中那綠衣女神色未變,也沒有插口或答話,雙目半瞑,似在尋思應付之計,過了一陣,她抬頭發出一聲冷笑。

  扈大娘高聲道:「怎麼啦,你有吸星石麼?據我所知,普天之下,只有這麼一顆,不幸卻在我手中,哈!哈!」

  綠衣女淡淡道:「吸星石也算不了稀世之寶,你們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見多識廣,不在話下,只不知可曾聽過『丹鳳針』這件東西沒有?」

  扈大娘一楞,還未說話。許公強已厲聲道:「丹鳳針?這宗寶貝現下在什麼地方?」

  扈大娘接口道:「聽她的口氣,似乎是在她的手中,但這話萬萬難以令人相信!」

  趙老人身為旁觀者,同時也不知「丹鳳針」有何好處,卻發覺綠衣女周圍的僧道公子和那雙夫婦,都聳然動容,當下想道:「那一定是十分貴重之物,而且除了綠衣女之外,別人似是全然不知此寶下落……」

  綠衣女格格笑道:「我也不必吹牛,這丹鳳針是何等珍貴之物,天下之人誰不垂涎?當然不會在我手中,不過假如我求得此寶,你們的戳魂針舉手即破,對也不對?」

  扈大娘道:「以歷代武林傳說此寶的種種靈異來說,懷有此寶之人,簡直就死不了,何止是戳魂針這等暗器?」

  綠衣女道:「你們一定曉得,在傳說中,此寶最後是在何人之手?」

  扈大娘道:「這個問題怎能難得倒我?根據傳說,此寶最後落在天罡堡荊家手中。」

  綠衣女道:「那麼你們兩位匿隱在這鬼堡中,除了避仇之外,恐怕也在找尋此寶,也是不是?」

  扈大娘陰森森的笑了數聲,才道:「是也不是,你管不著!」

  綠衣女高聲道:「我不妨指點你們迷津,那就是丹鳳針決不會在天罡堡中,不然的話,此堡上下超過百口,何以會死個精光?」

  許公強道:「是呀:我也時時想到這一點,難有解釋。」

  綠衣女道:「我剛才的話,就是解釋了。」

  許公強道:「你這話倒是很有見地。」

  扈大娘道:「除非該寶在武林中重現,不然的話,那些傳說仍然可信。」

  她這等實事求是的態度,不失為明智之舉。求學治事,定要如此方能有所成就。

  綠衣女嘲聲笑道:「想那丹鳳針既多靈異妙用,體積又不大,得寶之人,自然日夕隨身,決不藏放別處,因此天罡堡荊家就算碰到無法匹敵的強仇,但至少也應有一人獨存於世。然而天罡堡先後數年間,上下大小,男女老幼都完全死光死絕,至今已達五十載之久,武林中仍未聽過荊家尚有人倖存於世,可見得荊家完全絕滅,乃是千真萬確,不容置疑之事!」

  她的話極有道理,教人不能不信,扈大娘高聲道:「就算那丹鳳針不在天罡堡中,目下提之無用,咱們還是談談你那個同門吧!她能逃得過殺身之禍麼?」

  綠衣女淡淡一笑,沒有回答。

  許公強道:「咱們走,管她活得了活不了!」

  然而他們背後兩丈七八尺的地方,傳來一個女人口音,道:「賢伉儷想走,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扈大娘頭也不回,答道:「是飛虹夫人麼?咱們好久沒見啦,我早知道小的鬥過,老的非出來不可,嘿!嘿!」

  許公強卻轉頭循聲望去,只見一塊高聳的山石上,站著一個中年美婦,手中拿著一條五色繽紛的寬帶,右手握著一柄兩尺長的金叉。

  只見她左手一揚,那寬帶應手飄飛,宛如一道彩虹一般,大概她飛虹夫人的名號,就因此得來。

  她冷笑一聲,道:「賢伉儷都看走了眼啦,那一位姑娘,非是敝府之人,因此之故。妾身那個弟子如若死在戳魂針下,對她似乎沒有大礙!」

  扈大娘訝然咦了一聲,道:「她不是你門下之人?那麼她是誰?」

  許公強接口道:「對了,她若是彩霞府中之人,應當使五色軟帶才對啊!」

  扈大娘道:「那也不一定,早先那個小丫頭不也是使劍的麼?如何又是彩霞府之人呢?」

  飛虹夫人道:「假如賢伉儷要得知,妾身可以奉告。」

  扈大娘粗聲道:「別滿口賢伉儷的亂叫,天下有誰不知我和老許是冤家對頭?我和他早晚會拼出一個死活,你們有這個耐心,那就等著瞧吧!」

  飛虹夫人徐徐道:「那是你們自家之事,妾身不便多說,至今小徒身負戳魂針之傷一事,你們怎麼說?」

  扈大娘道:「你想攔住我們的歸路麼?」

  飛虹夫人仍然十分溫文從容,道:「妾身雖有此心,卻怕無能為力,因此之故,只好有煩一些老朋友幫幫忙了……」

  話聲未歇,許公強、扈大娘突然分頭飛躍上去,疾逾閃電。飛虹夫人綵帶在空中「獵」的一響,猛然問向許公強當頭卷落。此帶雖然輕軟,但這刻的勢道看來卻重如山嶽。

  許公強掄杖挑掃,勢道之威猛,實在駭人。但見綵帶鋼杖一觸之下,那條綵帶已消失剛勁之勢,然而綵帶乃是柔軟之物,反倒生出纏捲的妙用。

  此時許公強身在半空,如果手中鋼杖被綵帶捲住,全然無法變招換式,乃是必敗的局面,而且他其時除了撒手棄杖之外,難逃喪命之厄,因此之故,他萬萬不能讓對方纏住。

  只見他身形疾墜,落在原處,竟然不會被對方所制,饒是如此,他衝離此地之舉也沒有成功。

  那邊的扈大娘飛身而起,腳尖方要踏到坡上,只見樹叢中鑽出一個黑黑瘦瘦之人,身上衣服十分襤褸,頭髮蓬亂已經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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