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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


  “少年不识愁滋味……”

  一时之间从脑中流了过去,只觉心中一松,再无滞然不通之处。

  那少女见他久不答话,忍不住又问道:“有便有,没有便没有。难道还怕说出口不成?”

  俞大猷笑道:“没有!”少女道:“我也懒得逼你说真话,没有最好,如果有的话,不准再理她。”

  俞大猷道:“那又那里算是情人了??我自取烦恼,别人可能早就不记得我这个人啦!”

  那少女拍手笑道:“你自作多情,苦恼不已,真是活该已极,我真高兴。”

  俞大猷也是哈哈一笑,笑声中,那少女眼中泛着泪光,喜欢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俞大猷心道:“这姑娘爽朗有若男子,适才那几句话真如大将发令,不容人反抗,她那里不像她爹爹了?”

  俞大猷道:“适才这一闹耽搁了不少时候,咱们走吧!”

  少女道:“我爹爹根本无事找你,不过既是我找你谈谈,爹爹也会以为是至要大事。”

  俞大猷心中暗骂自己傻得可怜,忽然想起左冰,便道:“咱们马行迅速,快去赶上一个姓左的朋友,他也以为你死去,告诉他这好消息,也叫他高兴高兴。”

  少女冷冷地道:“这人奸诈无比,你以后少跟他来往,他正要瞧好戏,怎会走了?”

  她见俞大猷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当下大大不悦道:“你不信么?姓左的,姑娘老早便看到你,下来吧!”

  俞大猷一怔,只见树影一动,左冰凌空跃下,立在两人身前。

  左冰咋舌道:“姑娘真厉害!”

  少女道:“你那几套玩意瞒得过别人,可瞒不了我。”

  左冰道:“小人不敢!”

  俞大猷见两人一问一答,似乎早就相识,心中正感纳闷,少女又道:“喂,你是怎样看出破绽的?”

  左冰笑道:“我无意中瞧见姑娘胸前并无血迹,那周围黄土也是干干地毫无痕迹,恰巧姑娘这时太得意,竟是暗露笑容,哈哈!再傻之人也能发觉了。”

  少女哼了一声道:“偏是你精明。”

  左冰笑道:“不敢,我这俞兄弟人虽老实,但思路致密已极,凡事反应较迟,但一经细想,真是天衣无缝,大将之才,岂是等闲?姑娘骗他一二次尚可,骗多了定被识破,那时便是无味之极。”

  少女道:“你别以己小人之心忖人,我干么要骗他?只有你这种人才以骗人为乐,多行夜路必碰鬼魅,这话应该由我来提醒你才对。”

  左冰道:“听不听由你,你把这俞兄弟惹得急了,吃亏的只怕还是姑娘。”

  少女哼声道:“多谢指教。”转身对俞大猷问道:“你会让我吃亏么?”

  俞大猷天性淳厚,他见两人斗口,怕两人争吵难堪,正感没着口处,闻言连忙道:“当然不会,当然不会。”

  那少女得意的向左冰瞟了一眼,左冰耸耸肩道:“但愿如此。”

  只见那姑娘脸上不耐,似乎有逐客这意,当下会心一笑道:“俞兄……姑娘,啊……请教姑娘尊姓。”

  少女接口道:“我姓胡,他日与左大先生只恐还有后会之期,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左冰见她面带不忿之色,知她仍在抱怨自己清晨在官道上戏弄她之事,当下一揖道:“两位珍重,就此别过。”

  俞大猷上次与左冰相识,对于此人倾倒已极,连声道:“咱们离多会少,日后不知何日再得重聚,左兄何不多聚欢谈,以为他日相思。”

  左冰哈哈大笑道:“别人讨厌小弟在此,搅乱这良辰美景,小弟虽笨,这意思倒还理会得到。”

  俞大猷听他如此说,心下更感不好意思,还待挽留,只见那姑娘粉头低垂,又是羞涩,又是怒,当下恍然而悟,便道:“他日小弟师次东南,尚祈左兄翩然而临,助小弟一臂之力。”

  左冰点点头转身去了,那少女高声道:“左兄,适才小妹其实并未发觉兄台隐身在旁,胡乱招呼,想不到左兄作贼心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中了小妹之计,小妹在此谢罪。”

  左冰回头又咋舌道:“姑娘一点亏都不肯吃,现下大家拉直,咱们以后谁也不再耍什么心机。”

  少女嫣然一笑道:“那要看你能不能遵守诺言。”

  左冰身形一起,扬手之间已然越过树林,隐身在相国寺前,俞大猷目送他背影消失,叹口气道:“这人是个好男儿,文武奇才,胜我多多,可惜不能为国大用,真是朝廷之失。”

  少女不以为然道:“他除了诡计多端外,还能成什么大事?这种人心机如此之多,要他统率军队,一定是军心涣散,人人自危,算得上什么奇才?凡事皆是如此,像你这种外面本纳内中清晰的人,才能担当一方之任命。”

  俞大猷吃一捧,不禁讪讪不好意思,但少年人爱胜争强原是天性,又是心上人软语温柔赞道,俞大猷心中自是受用得紧,也不再和少女辩论,隐约间自觉信心大增。

  俞大猷道:“现下早操已毕,左右无事,我便陪你去帅府去。”

  少女白了他一眼道:“你当然该陪我,不过我现在想骑马踏青,咱们绕着这山弯登高以望洛城,临渊而吐胸中块垒,那可有多好哩!”。

  俞大猷道:“正是,我近来抑郁已久,正该乘此而日大好时光,观天地之雄伟,以舒胸怀。”

  少女见他言听计从,心中大是高兴,只觉满天阴云消尽,两人上了马,缓缓行着,款款而谈。

  且说左冰别了两人,便往洛阳城中走去,这一耽搁,洛城早已开市,他先找个客舍安身,放下行囊,出门给骆老爷子送信。他走到城中闹市,忽见前面一家店铺人声喧嚷,有人正在高声争执。左冰上前一瞧,日见那店子是家麦铺,他从人丛中挤入,却见一个年老农人与那米铺掌柜正在高声争。

  那掌柜手执一把油亮亮算盘,脸色阴沉沉不动声色,任恁那老农如何攘叫,只是不理,过了一会那老农叫得声音嘶哑,略一歇口,那掌柜用右手拨了几下算盘,阴森森地道:“你吵也没有,去年你借了廿两银子,如今整整一年,本息共四十六两五钱五分三,现下麦价贱,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这车麦子还来,一半也不够。”

  左冰向旁一看,那店门前停着一辆大驴车,高高地是全是一袋袋麦子,总有好几百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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