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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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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百超鼓掌笑道:「大人運兵如神,學生恭聆佳音。」 他滿臉喜色,顯然是對自己的計畫極是放心得意。其心低聲道:「凌月國主是天縱之才,不遭重創,終是中國之禍,大人奇兵並出,摧毀敵人主力,十年內,凌月國是無力東犯的了。」 李百超忽道:「董兄文武並勝,武尤蓋世,咱們那路深入奇兵,就請董兄率領,小弟從旁協助如何?」 原來三人訂下決戰方策,主力放在進攻凌月國軍隊,李百超終是不放心其心所說,便邀其心共同進軍凌月國,他好在旁觀察,如有不對,也好趕快自作打算。 其心搖頭道:「小可對戰陣之事,卻是一竅不通,凌月國主挑撥中原武林,小可還要東行中原,將凌月國主陰謀公諸武林。」 李百超還要相邀,安總督道:「這也是要緊之事,董賢侄行率穩健,定能竟得全功,長夜已闌,兩位快去休息,咱們明日再作計謀。」 其心回到房中,倒頭便睡,他心事一放,半年以來的奔走辛苦,以及受人誤解的閒氣,都像輕煙一般飄離,一覺醒來,已是日正當中,才一梳洗完畢,就聽到門外剝剝輕叩之聲,一個溫柔的聲音道:「你起來了嗎?」 其心哦了一聲道:「原來是安小姐。」便上前開門,只見安明兒似嗔非嗔地望著他,不知她心中想些什麼? 安明兒道:「聽說昨夜你和爹爹和李大哥秉燭夜談,通宵達旦,哪有這許多可說的呀!」其心笑而不語。安明兒道:「你用什麼法子使爹爹如此心眼,他開口三句話中總有一句是稱讚你,什麼天縱奇才,什麼老成謀國,告訴我這法兒,好讓我也去騙騙爹爹去。」 其心道:「我怎及得上你聰明,比起你爹爹更是差得遠了,老伯是說著玩的。」 安明兒道:「算你有本事,爹爹對李大哥的話已是言聽計從,可是他神色之間,彷彿你比李大哥更高了一籌。」 其心心道:「我出生入死,才換得你爹爹幾句稱讚,你一個小女孩家又豈能知道?」 這時已是正午,安明兒領著其心到了餐廳,李百超、安大人及安夫人都在相等,其心告了歉便入席坐下。 飯後安明兒本約其心去黃河看波,其心又被安總督拉到密室商談,安明兒眼圈一紅,委委屈屈去了。 三人大計既定,一些小節很快便商量妥當。其心見大事已了,他不願再事逗留,便向安大人告辭,安大人知他不願受功,自古俠士多是推功肩過,其心如此,安大人並不覺怪,只叮嚀數句,約了後會之期。 其心本想向安明兒安夫人辭行,恰巧兩人到城郊進香去了,其心滿身輕鬆,向安大人深深一揖道:「晚生行將見大人名揚天下,立不世之功,晚生在此預祝了。」 安大人還了半禮道:「老夫破敵之後,慶功宴上希望能見賢侄。」 其心道:「小侄此去不知歸程何處,老伯德被生民,小侄雖在萬里之外,也必時時禮拜。」他改口老伯,實在對安大人甚是崇敬,那安大人也覺大為親切。 他說完向李百超揮手作別,安大人喃喃道:「此子有若天馬行空,真是人間俊傑。」 *** 其心漫步出蘭州城,他想到大事已了,安大人有李百超輔佐,此人謹慎,那是百無一失;目前應趕到中原武當山去,向武當門人周石靈解釋清楚,只要周石靈肯替自己出面,沉冤自可洗清。 他走了半個時辰,忽然背後蹄聲大作,一騎飛奔而來,遠遠地傳來又脆又嫩的聲音:「董──董大哥慢走啊!」 其心知安明兒追來,當下只得回身;安明兒跳下馬來,牽著馬和其心並肩而行。 安明兒道:「爹爹說你有急事,我自不便留你,你……你一個人……行走江湖,來去自如,人家……人家……」 她本想說:「人家可不能像你一樣。」但想到此話太過明顯,便含羞往口。 其心道:「他日路過蘭州,我一定來看姑娘!」 安明兒道:「你這『他日』也不知是一年還是十年,咱們作一場朋友,我就送你一程吧!」 她神態幽怨,其心不敢正視,兩人默然走了良久,來到一個小鎮,安明兒見路旁一個鄉下人挑了兩擔蘋果,那蘋果色香俱全,她想起其心愛吃,便站住揀了十幾個,其心立在一旁,忽見人影一閃,其心心內大震,身子一閃,便往右邊前去。 安明兒選完蘋果,抬頭一看,其心在遠處,她心中一急,伸手摸出一錠元寶,提起籃子欲走,那鄉下人見是一兩白花花的銀子,他大喜之下,只是揀那又大又紅的蘋果往籃中塞去,直填得滿滿的無法再裝,可是比銀價尚差甚遠。安明兒慢聲道:「夠了夠了!」 一縱身也往前趕去,那鄉下人見花白的銀子仍在手中,那女子只是一閃,便無人影,真疑是在夢中。 安明兒追了幾步,其心影子愈來愈遠,她頹然止住,望著手中提的滿滿蘋果,真不知是悲是愁。 *** 其心跑出郊外才一住腳,忽然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道:「小子你自投死路,快快拿命吧!」 其心嘻嘻一笑道:「人言凌月國主智通慧圓,廣大神通,想不到會被區區騙得唏哩呼嚕,真是枉得虛名之輩。」 那來人正是凌月國主,他絲毫不動怒氣道:「今日看誰死在誰手中,這才是最終結果,那區區小勝小負何足以道?」 其心知他恨極自己,非致自己於死地不可,看來對自己冒傳命令之事並不知,又怕他趕回凌月國去,那麼自己一番心血,和安大人安排一番計策豈不前功盡棄,他想了數下,卻是沉吟無計,心中忖道:「事到如此,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先拖拖再想計較。」 凌月國主臉色愈來愈是陰沉,他將其心看作生平勁敵,步步為營,口中輕嘯一聲,手中連翻,直罩其心面門。 若說機智計謀,其心的確可以和他匹敵,若論武功,其心比他仍差了一段距離,他此刻心中存了必斃其心之念,出招更是凌厲,絕不留情。 其心勉力接了兩百多招,內力已然耗盡,凌月國主力道愈來愈沉,其心一個流神,當胸著了一掌,一個踉蹌,跌坐地上。 凌月國主哈哈大笑道:「世間以成敗論英雄,你雖贏了老夫一場,今日卻又如何?」 他得意已極,彷彿將一個生平強敵毀了,笑聲未畢,又出手連擊數掌,將其心身上數大主脈震斷,其心奮全力嘶聲叫道:「凌月國主,你……你……多行……不義……你回去瞧瞧,凌月國成了什麼樣子,你……你……報應就要到了。」 凌月國主一凜,他向其心一瞧,只見其心神色怪異之極,似乎埋伏了絕大計謀,其心話一說完,再也支援不住,倒臥地上,氣息微微。 凌月國主心中忖道:「我在中原佈置已到最後階段,再過半月便是水到渠成,這小子一除更是無心腹之患,我且再找天禽溫萬里去,這小子臨死還想騙過於我,定是近數日之內,中原武林有所圖謀,這小子想騙我回西域去。」 他愈想愈對,對於這少年更覺膽寒,心想昔日諸葛武侯死後猶能退司馬懿數十萬大軍,這小子怕就是想效法先賢,任他聰明機智,到底斃在自己手中。 他想想冷笑兩聲,上前又震斷其心兩根主脈,揚長而去。 這時夕陽西沉,天邊一片金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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