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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四三 以牙还牙

  且说其心愈走愈远,他回头一看,伊姑姑仍然伫立在那里,宽大的衣襟随风飘曳,他知道伊姑姑此时心中一定很是痛苦,自己却是无法安慰于她,只有硬着心肠加快步子而去。

  他边走边想,不觉又翻过一个山头,心中暗自忖道:“我目下最要紧的事,还是要追踪凌月国主,凌月国主易容之术千变万化,又哪里容易找到他?我……我背了这大一个黑锅,难道就如此算了?”

  他性子坚毅沉着,仍是往西而行,他怕再被别人发现了麻烦,晓伏夜行,这日走到一处小镇,他低头而行,却是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倏然身边人影一闪,两个熟悉汉子擦身而过,其心心中又惊又喜,忖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凌月国主并未离开中原。”

  他连忙远远跟踪而去,他一路上故意不修边幅,又是多行崇山峻岭,是以衣着破散,形容憔悴,那两个少年正是西天剑神金南道的弟子,匆匆迎面而过,一时之间竟未认出其心。

  其心不敢行得太近,只见那两个少年往一家酒楼走进,其心沉吟一会,也低头进入。

  那两个少年似乎饿极,叫了几大盘菜肴酒肉及面食,唏哩呼噜的手口并用大嚼起来,其心远远坐在墙角,却是凝神聚精,冷冷望着他两人。

  其中一个少年吃得差不多了,他抹抹油嘴道:“咱们一日之间跑了数百里,真是累也累死了。”

  另个少年冷冷地道:“丁师弟,谁教咱们天生劳碌命,又无王亲贵族的亲戚,只有认命了,你不瞧瞧人家林师弟,一天到晚哪里跑过腿?”

  那被称姓丁的少年道:“这也难怪,林师弟是皇……不……老爷的唯一亲传弟子,当然心痛他了,这个咱们先不说,你知道咱们在中原要逗留多久?”

  他声音愈说愈低,四个张望,其心赶紧低头喝酒,背过了身子。

  那另一个少年低声道:“前天听老爷说至少还要布置半年,唉!丁师弟,你可是又想你那娇滴滴的小媳妇了?”

  姓丁的少年点点头道:“不瞒师兄,中原虽是锦绣繁华,可是小弟仍是怀念家乡千里牧野,一望无垠的气势。”

  另一个少年低声笑道:“师弟你真是傻子,中原如果不好,老爷为什么处心积虑十几年要夺取,丁师弟,你不瞧瞧,别的不说,中原的女子,哪一个不强似咱们家乡的那些土霸霸的婆娘?”

  姓丁的少年大不以为然地道:“师兄,这一路上你不知害了多少妇女,虽是老爷叫咱们俩分散敌人目标,惹起中原武林注意力集中在董其心身上,可是却并没有叫你专门做这种事呀……”

  他师兄听得大是不耐,插口道:“只有你才把婆娘当宝贝似的,你以为这样做表示对她好,其实,嘿嘿,她此时在干什么,却是无人知道,嘿嘿!”

  那个姓丁的少年脸现怒色,站起身来正待发作,倏然想到凌月国主告诫,忍了口气道:“师兄,你喝醉了,咱们走吧。”

  两人相继站起会了账,扬长而去,其心灵光一闪,心中狂跳忖道:“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凌月国主逗留中原,那么我露底之事金南道他们定然不知,我……我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混到凌月国去骗点秘密?”

  他想到此心中大喜,虽知危机重重,并无半点畏惧之心,当下盘算已定,好好地睡了个觉,早晨买了一匹好马,飞驰而行,跑了一个多时辰,官道尽头又是羊肠山道,其心勒马踏草而过,转了个弯,地势大为开朗,只见前面一棵数人合抱不住的古松,盘盘如盖,枝干苍劲,气势不凡,风吹而过,那松针倏然落地。

  忽然树后一声沉重的佛号,闪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和尚来,拦住去路。

  其心定眼一瞧,那个老和尚闭目合十,一语不发,他身后站着一个中年僧人,正是自己暗中投柬指点的“两门使者”慧真大师。

  其心跃身下马,向老僧作了一揖道:“大师有何见教?”

  老和尚平和地道:“施主可是姓董,大名其心?”

  其心心念一动问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那老和尚丝毫不动气,仍是平和地道:“如果是董施主,那么就请跟老衲到少林寺去走一趟,如果不是,施主只管自便。”

  其心含含糊糊道:“小可姓董,可绝不是大师所想之人,小可还要赶段长路,这便告辞了。”

  他头发散乱,盖住了大半张脸,身上又是破敝不湛,那老僧听得一怔,其心正待趁势跃马前去,倏然慧真大师沉声道:“董施主,贫僧亲眼瞧见你在武当纯阳观中撒野,你也是有头有脸人物,怎的连名字也不敢承认?”

  其心笑笑不语,倏然飞身上马,一夹马腿,腾身而起,身尚未落地,只听见背后风声一起,身形一滞,连人带马跌落下来,那两个和尚却围在身前。

  其心飞快一转身,心中暗暗吃惊,这个老和尚身法似电,怕就是闻名天下的藏经阁高僧慧空了,慧真大师武功他是见识过的,就此一人,已够他对付的,再加上这老和尚,脱身之机极是渺茫。

  慧真大师右手一扬,一把长须飘在空中,其心一瞧马尾,整整齐齐短了一大截,就如被切断一般。

  慧真大师道:“董施主,咱们做和尚的原该在寺院清修,不应管世上红尘诸事,可是如今出了卖祖求荣的小贼人,这件事却非管不可。”

  其心正色道:“慧真大师,小可董其心绝不做卖祖害国的勾当,此事小可将来自有交代。”

  慧真大师道:“敝掌门方丈明谕少林弟子,务必要将施主带回少林,此中是非,施主到时再说岂不是好?不死师兄天性仁慈,只要施主明言,绝不会为难施主。”

  其心摇头道:“小可如果此时能够明言其中因果,又何必背此恶名,此事关系天下苍生气数,尚望大师莫要阻拦小可,异日事成,小可定赴少林禀告不死大师。”

  慧真大师见其心说得甚是诚恳,他乃是漫无心机之人,当下犹豫不决,上前对那为首的老和尚道:“师兄,此事真有隐情也未可知?”

  那老和尚长眉低垂,眼睛都不睁开,缓缓道:“慧真师弟,你亲眼目睹此子扑击武当弟子,难道还不信任自己吗?你心地太直,着了凌月国主道儿,一困十年,性子还是老样子,一丝未改。”

  慧真大师满面羞惭地道:“师兄教训得是。”

  那老僧缓缓道:“如说是别人作此恶事,那说不定其中还有别的渊源,如说是姓董的作的,这可是千真万确,绝无可置之处了。”

  其心忍不住问道:“姓董的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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