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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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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若谷微微一怔,继即迅速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在武当山山脚下,曾窥词过破竹剑客的威势。” 陆介急于想知道何摩的下文,也不愿多说旁事,因此他随口“哦”了一声,算是同意了韩若谷的解释。 韩若谷庄严他说道:“我既然对何三弟的功力有了估计,心中便坦然了许多,何三弟这时已上了几十阶,他回头对我微笑道:“韩大哥你怎么还不走?” 我向他挥挥手,而他也向我挥手示意,唉!我哪料到这竟是我们作兄弟一场的最后一句话呢? 我很顺利地爬上了山岭,那空中石路虽是险恶,但也不过如是。不过,我心中一直很纳罕,为何一路上竟没见到天全教徒或安氏父子呢? 我很希望遇到他们,因为,他们若在我这条路上,就不会遇到何三弟了。三弟武功虽高,但胜负之心太强,而且年少,同时天全教徒莫不恨之入骨,这些条件加起来,对三弟都是不利的。 我一面攀登,一面仍不停地注视高空,以免没看到三弟的信号,但是很奇怪地,他那方面也丝毫没有动静。 我本暗自为三弟庆幸,因为照如此说来,天全教徒必已在崖顶无疑,只要我和三弟能处身平地,而且联上了手,至少不会被那些贼徒所乘。” 韩若谷的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象征着他内心的愤恨。陆介无声地瞪视着他,陆介的内心,也绝不比韩若谷安详,因为,何摩和他是有如骨肉手足的啊! 韩若谷也瞪视着陆介,陆介不觉心中打了一个寒噤,因为此时在他眼前的,已不是那个温文儒雅的韩大哥,而是完全换了一幅面目,他此刻的表情是凶狠的,他的神态是残酷的。 陆介想:“我当初是误会了,韩大哥并不如我所想的冷,他也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他恨那些天全教徒,比我还深呢。” 韩若谷咬牙切齿他说道:“那崖顶常年处于云雾之中,待我拔身一跃而上,竟然没有一丝人影,只有一片巨大的原始松林,被风呼呼地吹着,发出阵阵的松涛声。 我犹疑了一下,心想:莫非是被天全教那两个老儿耍了,这个闷棍可挨得不轻。 环目四顾,并没有何三弟的踪影,我慢慢地走到崖顶那块方场的中间,但奇怪地,除了单调的松涛声之外,竟没有其他一丝声响。 崖顶的景色是醉人的,但我哪有心欣赏。 忽然,林中传来一阵吱吱喳喳的猴子叫声,我几乎吓了一大跳,心想,这断肠崖真是邪门的紧,如此陡削之地,哪来的这许多丧命猴子? 我还当是何三弟躲在林中吓我,但一想不对,因为三弟轻功再高,也不会比我早到如许之久。 我一咬牙,双掌往胸前一错,沉声喝道:“什么人?” 哪料到正在这时,从三弟攀登的那方向的谷里,唰的一声,飞上了一支红色的火箭。 我大吃一惊,也顾不得林中有没有人,忙扑向崖顶的那一面。 我伸头去向谷窥视,只见在断崖四分之三的高度之处,正有多个小人般的人儿,排在连续的三块突出的石块上,而在他们身下,云雾开合之处,依依可见万丈深渊。 正这时,我听到中间那人怒极之声道:“令狐真、白三光,我何摩岂会怕你?” 同时,我见到空中有一丝微弱的闪光,原来何三弟已拔出了崆峒神剑。 我心中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我遥见令狐真和白三光都说了些话,但声音不高,听不清楚,就是能听清楚,我此时也哪有心情来细听。 我连忙找着下崖的石阶,正要扑将下去,忽然,听到背后一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而居然是在十步之内,我不由大惊。 这时,何三弟既已在脚下为令狐真与白三光所夹攻,那么,这不声不响挨近来的家伙必是敌人无疑。 我迅速把双掌往后反击,这时我已使出了十成功力,因为何三弟已是千钧一发,置身危绝之地了。 不料我竟觉得一丝尖锐的指风,竟透过了我浓厚的拳风,快如闪电地攻向我背后,我大吃一惊,天下人能用指功破我拳风的,只有一人,但我也知道,绝不会是那人。” 陆介脱口而出道:“金银指丘正!” 韩若谷道:“不是,不是,我最初也作如是想,但我因一时失算,竟被来人点伤了穴,我左臂一阵痛麻,但仍极其迅速地转回身子来。我正要喊出‘金银指丘正’这五个大字,但我一见来人,只得硬生生地把这五个字又吞回到肚子里去。” 陆介惊疑参半地道:“蛇形令主?” 韩若谷恨声道:“不是他又是谁?” 我一见是他就晓得不好,因为,这显然是天全教的陷阱,说老实话,我当时正希望你能在场便好,因为我们至少有一个人不会被蛇形令主缠住了,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事已如此,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这时,沉沙谷中吹来阵阵凄风,和着韩若谷那悲痛的声音,传入陆介的耳中,有如千万把利刀,在他心胸之中绞割着。 陆介喟然而叹了,他迷惆地自言自语道:“唉!三弟!人算不如天算啊!” 韩若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奇特的神情,但却是迅速抹过,陆介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那鬼哭神号的沉沙谷,韩若谷听到他缓缓地说道:“韩大哥,请说下去。” 这是人类的本性——每当人遇到烦闷的事的时候,总抱着“眼不见为净”的心理,现在,陆介虽已明知何三弟的结果,但他还想听听当时现场情况,但他更不忍心见到韩若谷那张渗然的脸,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险也必定是苍白的。 韩若谷的眼中忽然流出了一丝痛下决心似的目光,但他踌躇了一下,仍是无声无息地屹立着。 风势愈来愈大了,沉沙谷中旋风盘旋不已,传出轰隆隆的巨声,沙子在空中飞舞,被旋风带上了天空,然后又纷纷悄然落下,陆介望着这奇景,他感叹了,他沉重地说道:“三弟!你就像这谷中的黄沙,因风轰然而起,悄然而落,如今你又沉落在何处?” 韩若谷大叫一声,急急地扑向陆介,陆介本能地转过身来,韩若谷抱住陆介道:“二弟,做哥哥的真是对不起你们!” 陆介法然了,他忍住的热泪,拍拍韩若谷的肩膀道:“大哥,人算不如天算啊!” 韩若谷仰起头来,他俩的目光交汇了,陆介骇然了,因为,韩大哥的目光,是旋转迫人的,这充分显出他内心中的矛盾。 但是,韩若谷又有什么事存在他心头,而且,已达到他不能自我控制的地步?这是一个内力精深的高手所不应具有的现象! 但那奇特的目光,只存在了一刹那,然后,就像平湖中的一个小小的涟漪一般地,静悄悄地消失了,没留下一丝痕迹。 韩若谷悲痛他说:“我见到是蛇形令主,虽是大吃一惊,但也并不绝望,因为前些日子,我在武当山山脚下和他对过一掌,虽然因分神而落败,但他和我功力当在伯仲之间。 我看到他就愤怒,我大声地叱道:“安氏父子在何处?” 哪知蛇形令主冷恻恻地道:“不是如此,安得请动三位大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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