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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薛仇终于问道:“适才那灰衣人?”

  乞食乾坤龙贫道:“这我倒可以告诉你,那是本帮中秃子爷乔装的,一切的鬼计全都是……”

  “全都是秃子爷给出的,是吗?”

  乞食乾坤龙贫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薛仇暴声一喝道:“独脚老化子没死!是吗?那灰衣人就是他,是吗?”

  薛仇这两句话,大多余了!错非独脚神乞,谁能指使穷家帮的帮主来乔装和尚,骗人追踪?

  薛仇心中何尝不明白,但他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证实那灰衣人就是追风无影独脚神乞。

  乞食乾坤龙贫双目盈满闪亮的泪光,咬着嘴唇,倏然将头垂下,什么也没说,可是其心内的痛苦,又有谁知道呢?

  薛仇见他如此,怎能再逼?别人曾于万危中,放过自己一命,这一点恩惠就值得自已终身铭记。

  除了呼啸而过的山风外,空气中显得十分静寂!

  过了好半晌工夫,薛仇方和缓地道:“龙帮主,难道你就不能告诉我一丝丝去向吗?”

  忽地,乞食乾坤龙贫抬起头来道:“薛小侠!有一人可告诉,他隐身一旁,亲见一切。”

  薛仇一听,又不禁燃起了希望的火花,道:“谁?谢谢你告诉我!”

  “无极派的舒情姑娘!”

  “啊”薛仇长长叹了口气,心想:“舒情曾说,除了她,相信没第二人知道,看样子此话假不了啦!”

  可是,薛仇怎能去陪伴她三天,忍受那边的内心折磨,忍受那残酷的精神虐待,除非与她演一场鬼混,暂时的同流合污?

  不过,薛仇怎么能做?生就傲骨、侠心、正气凌云……

  终于,薛仇一咬牙,心中自语道:“‘君子之心可大可小,丈夫之身能屈能伸’,有什么不能忍受的,为了云妹,纵然分身碎骨,再所不辞。何况还不到如此严重地步,只要自己耐力坚韧,行得稳,坐得正,美色当前而不动于心,又何苦之有?反之,这正是给自己一个莫大的考验呢?”

  当夜,薛仇乘怪鸟返回杭州,他是想在与舒情相聚的三日中,先行通知幸克绳一声,嘱他暂时忍耐!

  哪知,就在他返回的前一刻,幸克绳已暗中溜走了!

  薛仇不得已,只得再度起程!

  忽听那白珠叫道:“薛叔叔!你带我去!你带我去!”

  薛仇一愕,身旁带了这么个孩童,本是一大累赘,行动做事,诸多不便,正待摇首婉拒!

  蓦地记起与舒情相处这三日里,有白珠陪伴,定可减少许多麻烦,舒情总不好意思当着一个孩子的面,做出种种不堪入目的行为吧!

  这一想,立即点头道:“白珠,你要去本无所谓,不过,你是否得到你妈妈及爷爷的允许呢?没他们允许,我可不敢带你去!”

  白珠一听,大喜雀跃,立即回身向爷爷及妈妈哀求!

  苍海七友本以为薛仇定会拒绝,所以谁也没出声阻止他,想不到薛仇正派他的用场,居然满口答应。

  白玄龄对白珠爱逾性命,一日也不能分离,这次居然一反常态,大加赞同,并叮嘱道:“珠儿,你实在也不小了,随薛叔叔出去见识见识也好。不过,为人做事,必须胆大心细,处事果决,当机立断,不可犹豫,你本是聪明颖慧之人,别的也无须多说,最主要的是,你要听薛叔叔的话不可一意顽皮!”

  白玄龄何故突然放他随薛仇去?其一,连日来白珠的表现,已是少年老成,确非一般孩童可比,他有如一匹没缰头的野马,仅仅他与白珠母亲慈爱所建起的拦杆,已然关他不住!

  其次,薛仇一身艺业,骇世惊人,既然他喜欢白珠,则随在他的身边,更是有益无害!

  他更知道,白珠犹如一块未经解剖的璞玉,不受刀斧的磨琢,决不会显露它璀灿的光芒。

  其三,薛仇走后,一半日间,醉圣乐天也会率领苍海七友,大举西去,协助薛仇,这是百分之百的可能,又何不让白珠先去呢?

  白珠闻训后,再拜起立,又投到母亲的怀里,双双拥抱了一阵,方始随着薛仇跨上鸟背,往天目山飞去。

  次日午后,于天目山后,又寻到了舒情姑娘。

  舒情姑娘一听怪鸟鸣叫声,就知薛仇来了,她故作不知的仍然急急奔行,因为这时已接近山口,少时就可回到平地上。

  舒情奔了一阵,仍不见薛仇唤她,心中甚奇,凝神一听,脚步声微有不对,仿佛是两个人?

  舒情猛然转身,可不是吗?薛仇身旁多了个十二三岁的孩童,这种年龄,最使人头痛。

  说大吗?事实上派不了用场!说小吗?他什么事全懂,且好问,而所问的问题全都怪诞吓人,有经验的人最怕这种年龄的孩童。

  舒情她就是其中之一,她非但怕,且最讨厌,可是,她一见之下,心中却早已打定了主意!

  但见她秀眉微微一皱后,立即舒展开,露出花般的迷人笑容!

  薛仇十分难为情的道:“舒姑娘,我终于来了,不过我希望你守约,三日后定然将那灰衣人及那两个红衣大喇嘛交给我!”

  舒情姑娘哎呀一声叫道:“你别吓坏我好吗?我哪有这大本事把他们交给你?”

  薛仇脸上一红道:“只请你指示一二!”

  舒情姑娘格格一笑道:“这还马马虎虎像话,不过,你也得遵约,三天内不准离开我?”

  薛仇点了点头,舒情又笑道:“到底还是个雏儿,怎么说不说就脸红!”

  这一说,薛仇脸上更红了,舒情更笑得花枝招展!

  忽听白珠叫道:“你说着看,我的脸就不会红!”

  舒情一愣,心中暗恨道:“好嘛!你敢接我的话尾,捉我的话柄,我总要让你尝尝滋味,知道我的厉害。”

  申末过分,三人已离了天目山脉,进入皖省地面,离山不远,虽无大城镇,却也有小村庄。

  因地处山口,进山的人多在此歇息或备办干粮等,所以也有小饭馆及小客店,但均简陋异常!

  薛仇以为舒情定然不肯住,哪知舒情偏偏要住,薛仇道:“三日后定能看到他们吗?”

  舒情道:“这还是第一日,要不信,现在离去还来得及!”

  一句话又将薛仇的口堵住!

  在客店中,舒情大事铺张,吩咐杀鸡宰鸭,还要喝酒!薛仇心知酒能乱性,他就是点酒不尝。

  舒情道:“小弟弟,你这陪伴我不能尽煞凤景呀?”

  薛仇还没接口,白珠又复插口道:“你是叫我吗?好!我陪你喝两杯!”

  舒情估不到白珠这等刁钻顽皮,心中可是恨透了他,见他小小年纪,居然提议陪自己喝,心想:“也好!先把你这野小子灌醉了,诸事方便!”

  山区乡间能有什么名酒,不外为枣所酿。只因适合路人之需,进山保暖除寒之用,所酿可便是烈酒!

  舒情服侍阴阳老怪,常年以酒助兴,酒量自持甚高,哪知白珠那孩子,家学渊源,祖孙三代,没一个不是酒量如海!

  二人一杯接一称,不停地喝,五斤的烈酒快光了,白珠那孩子仍然没醉,不过,酒后话可多了,不是讽刺就是挖苦,全是舒情不能入耳的,把个舒情气得半死,却又拿他莫可如何!

  薛仇也曾稍尝点滴,入喉如火,烧喉刺心,他倒不干涉白珠喝酒,他想:“有白珠陪好喝两杯,替她解解闷儿也好!纵然是醉了,也无关紧要,自己只要稍事调息,一夜不睡,算得了什么?”

  可是,看到他们喝成这样几,心中也不禁害怕,酒能伤体,多喝无益,于是忙暗暗的踢了白珠一下。

  这一踢可不妙,白珠只眼珠一转,当场打个噎,往后就倒,竟然醉了!总算薛仇身手够快,轻速一递,已将白珠身子接住,对舒情告个便,立即将白珠送入房中。

  白珠醉后,如同死人般,脸色苍白体软如绵,可是待薛仇将他往床上放时,却见他双臂猛然一环,将薛仇一头紧紧抱住,反把薛仇吓了一跳!

  却听他附耳低语道:“薛叔叔,你当我真醉了?”

  “原来你没醉?”薛仇惊讶无以名状。

  “再有十斤也醉不倒我!”白珠说完做了个鬼脸!又道:“薛叔叔踢我为什么?”

  薛仇万料不到白珠这孩子这等可爱,既聪明又颖慧,比自己强多了,若将自己一身所学,倾囊相授,日后成就定然远超自己之上,随道:“我是怕你喝多了伤了身子。”

  白珠一笑道:“才不会呢,我在婴儿时,爷爷就训练我喝酒,三岁已能进烈酒一斤,九岁那年与爷爷对饮,千杯不醉!”

  白珠说得骇人听闻,薛仇哪能相信,却听白珠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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