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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第六章

  卫紫衣和秦宝宝交换个眼色:“拾面具急着寻找的妻子,不想被我们遇上。”

  拾夫人又在纸上写:“汝等相识妾身之夫?”

  “然也!”

  秦宝宝把经过简略说一次,又告诉她拾孝男有巨款遗下,拾面具买回旧宅,正等着她回去团聚。

  拾夫人又喜又悲,又写道:“多谢相告,妾身铭感肺腑,只是冤屈不洗无以见人。”

  秦宝宝这方了解这女子不仅会享乐,还颇有志节,有心相助,双目恳求地望着他大哥,卫紫衣含笑点头,道:“拾夫人,杀人嫁祸之事,在江湖上屡见不鲜,不想夫人也受人陷害,在下有意为夫人洗刷冤屈,请你将事情经过,钜细靡遗述说一遍。”

  拾夫人显然不知从何说起,卫紫衣又道:“在下来问,夫人回答如何?”

  拾夫人连忙点头。

  卫紫衣问道:“陈大官人陈尸的那口水井,离夫人住处多远?”

  拾夫人写道:“妾身照顾陈夫人的小公子,因此居于内宅,那口水井离妾身住的屋子很近,是方便内宅厨房烧水用的。”

  卫紫衣古井不波的又问:“自夫人屋里搜出的血衣,确是夫人之物?”

  拾夫人点个头,写道:“妾身就不明白为什么会沾上血迹。”

  无意义的一笑,卫紫衣道:“这很简单,欲嫁祸给夫人的人,自有法子取来夫人衣物,沾上血迹再放回去,夫人总不至于寸步不离房间。”

  拾夫人恍然大捂的颔首,露出厌恨有人害她的神情。

  卫紫衣又道:“除了沾血的裙子,他们还以什么证据诬陷夫人?”

  拾夫人激动的写道:“前夜里落雨,水井周围二尺外就是泥地泥泞,平日里妾身走近时均踩铺上的石子路,昨日发现尸首时,泥地上有着脚印,比对之下,与妾身的相合,再加上搜出的血裙,没人肯相信妾身是无辜的。”

  卫紫衣沉思一会,又问:“陈大官人有几名堂弟?”

  拾夫人写道:“妾身不甚清楚,只知陈耀祖与陈大官人自小一起长大,后来一直居住不分,与大官人一样对人很和善。”

  卫紫衣沉吟道:“陈家平日里有那些人常来走动?”

  想了一会,拾夫人写道:“陈家在苏州颇多朋友,在此的访客,妾身没有注意。”

  卫紫衣点点头,道:“陈大官人去世前,可曾与陈耀祖发生争执?”

  拾夫人仿佛捉到一线希望的兴奋写道:“这个月,下人间常流传陈耀祖郁闷不乐,跟大官人争执应迁往京城,以利求仕途,但大官人不愿再临官场,是以传说二人不和。”

  卫紫衣自然明白大户人家的仆役,最爱探测主人的大小事情,探得机密,便在其它下人间卖弄,很受佩服。

  又问些细节,卫紫衣抬头望一眼愈加炽热的太阳,道:“为了夫人,只好再耽搁一、二天,找个客栈住下,治疗夫人的伤。”

  拾夫人向四人深深万福,秦宝宝拉住她身子,道:“夫人别客气,令郎的旧疾乃我医好,这点伤不碍事。”

  忙闪避躲开宝宝,拾夫人脸泛愠色,秦宝宝鬼灵心思一转,便明白她为何有此异举,眨眨眼,笑咪咪道:“大哥,她怕我哩,怎么办?”

  “别淘气!”

  卫紫衣笑骂一声,向拾夫人道:“这女孩儿相当顽皮,夫人别介意。”

  秦宝宝嘟声道:“大哥,怎么尽说人家短处?”

  卫紫衣哈哈一笑,让宝宝和拾夫人共乘一骑,所幸拾夫人已知宝宝是同样的人儿,没有异议的照做。

  安排妥当,卫紫衣道:“慢些儿骑,但愿你能够胜任。”

  扮个鬼脸,秦宝宝神气道:“大哥,我现在像不像个济弱扶倾的女侠?”

  卫紫衣一本正经道:“妳每次做好事,都需要有人在一旁相助,不算英雄,我看,就算半吊子侠女了。”

  一番话说得马泰、战平吃笑不已。

  “半吊子!”

  秦宝宝眉梢子一扬,还未反抗前,卫紫衣又道:“做侠女一点也不好,还是当个半吊子,爱做好事便做,也能够有时顽皮淘气,不是挺有意思?”

  秦宝宝释然以示风度,三骑五人缓缓而去。

  世上真奥妙,似乎冥冥中有主宰。

  如果秦宝宝不拔马儿的毛,令马吃痛跑进岔路,如果不是无意间望向道旁的杂草,其中缺乏一样,就不会发现拾面具之妻,迫使卫紫衣伸出援手。

  看来,只要有宝宝陪着,卫紫衣呀,你想清闲也难!  山东省出产的水果十分出名,如烟台的苹果,即墨的葡萄,莱阳的梨,肥城的桃,还有紧邻河北省界,德县的西瓜,散布全省各地。

  却说德县李江村陈大官人的新宅子。

  宅邸大,院墙高,朱红大门朝北开。

  走过一段两边全是矮林的马车道,有一个相当宽大的打谷场,就在打谷场的正面走百来步,那高大的门楼就是了。

  门楼的两房大木门,还真像个小城门,两丈高的围墙,把个大门连在一起,气派宏伟,应是八叶衍祥地灵人杰。

  本来嘛,这座大宅是李江村最大的宅第。

  这时——

  一辆衙门的马车,和一个捕头打扮的中年汉子骑马正走向这座宅子,后头还跟着二名衙门的捕快。

  门房连忙跑进禀报:“二爷,二爷,官府里的人来了!”

  江捕头和二名捕快,以及马车里下来二人,一个是师爷打扮,后头跟着一名小书僮,那师爷和江捕头打个心照不喧的眼色,一行五人进入大厅。

  那小书僮似相当好动,一颗不太小的脑袋,这里溜溜,那边看看,晃来荡去的,更显示他身子的瘦弱。

  师爷打扮的年轻人似乎看不过,低声叱道:“乖乖站到我身后,不许乱看。”

  俊俏书僮不依道:“看看也不成?这里跟京城不大一样,感到很新鲜。”

  师爷严厉的看他一眼,小书僮只好撅起嘴乖乖站着,不再四处乱看。

  其实他也实在俊俏得惊人,天底下只怕再也找不出如此可爱俊美的书僮,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这一看,认识的人只怕要惊呼出声?这不是宝宝又是谁?

  小书僮既是宝宝所扮,那师爷自是卫紫衣无疑了。

  江湖人怎么会和衙门捕快走在一起?

  这归于于他曾帮过双个有名的捕头捉拿江洋大盗,而且卫紫衣人面阔,事业庞大,有些大胆强盗便伙同捻虎须,卫紫衣使派人查出其落脚处,卖给官府,这一来,不仅报仇又取回公道,而且得到官府的感激,日后他在地面有些作为不妥当,官府也会睁一只闭一只眼含糊过去。

  如今这位江捕头便因得卫紫衣助力,破了一件大案,上头褒奖下来,升为总捕头,自是对卫紫衣感激不尽。

  拾夫人那件案子十分蹊跷,卫紫衣明白这种民间的案子,最好由府衙出面,不仅能够名正言顺的观察现场,甚至必要时搜宅也很方便,于是就找上江捕头,德县出了这样的事,衙门自然不能等闲视之,遂答应卫紫衣的要求。

  扮成师爷,是要让凶手没有警觉心,而宝宝硬要跟着来,扮捕快不像,只有当个小书僮才不会使人起疑。

  很快地,陈耀祖得到消息迎出来,道:“官爷,此来有什么贵事?”

  卫紫衣把他瞧个仔细,不像作恶之人。

  汪捕头道:“听说你们这里出了命案?”

  陈耀祖眼眶一红,道:“可不是,晚生的堂兄遭人陷害,全家乱哄哄。”

  江捕头严正道:“为什么没去报案?”

  陈耀祖一滴泪水自眼眶滴下,道:“那凶恶之徒,晚生决定出赏格将之擒伏,好替堂兄报仇。”

  江捕头叱道:“大胆!家里出了命案,居然不报官处理,你们还把官府放在眼里么?你们的地保呢?”

  陈耀祖道:“官爷,李江村地处偏高,并没有地保,平日有事,全由几名长辈化解,相安无事。”

  江捕头摇头道:“简直不象话,一个一百多户的大村庄,竟然没有地保,岂不成了化外之民,根本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不敢。”

  陈耀祖心里有点不悦,心想堂兄在朝也曾是四品大官,你小小一个县衙捕头,有什么了不起,在此作威作福。

  江捕头严肃的一张脸绝无笑容,道:“陈大官人昨夜被杀,你们可看出点滴蛛丝马迹,怀疑谁是凶手?”

  黯然一叹,陈耀祖道:“是一个刚雇不久的奶娘,晚生等人在她房里搜出一件沾血的布裙,而且泥地上的脚印,与她相符合。”

  江捕头眉一皱,道:“现在人呢?”

  陈耀祖咬牙道:“看清她是凶手,众人毒打她一顿,本待交给官府治罪,被一个脸蒙手巾的人带走,晚生等人追之不及。”

  江捕头一声冷笑,道:“这就烦请二爷,领在下等人去案发地点查看,顺便看看尸体上的刀痕,凭我多年办案经验,或能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陈耀祖一连声道:“是,官爷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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