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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一骑快马,踏破滚滚黄沙,绝尘而来,马上的骑士高呼:“李公子,有队伍过来了!”

  “好!来得正是时候!”他随手指向一边待命的年轻首领:“带五百人埋伏在左右,不得我号令不得轻动。”

  “你!”他的马鞭已经移向一个四十上下的队长:“带着五百名兄弟退后三里,得我号令从中横击,立即斩断他们的队列。”

  他还不认识风云盟的大小头目,但指挥起来却是极其自然,似乎已经共事多年:“其余的人跟着我迎敌……敌人不久便至,大家当心,力争一战而捷!”

  “是!”齐齐回答,云盟的子弟多年调教,进退之间极有法度,几乎可以作为一支精兵来调度。

  虽然此处号称绿洲,但毕竟是地处戈壁滩上,除了稀落的胡杨林外,并没有什么遮掩,风云盟的战士们只能伏身在沙石土砾之中,借着黑色的沙土作为遮掩,依稀听得见雪落的声音。李靖由衷赞叹道:“好一支人马,略加训练,何愁天下不取?只是可惜……”

  此时又是一骑飞至:“报!一队百余人的突厥兵先行,后面还有一队人,大约有千人之数,太远了看不明白。”

  李靖传令:“弓箭手预备!”

  随行的车炼连忙拦道:“慢着,伤着咄苾怎么办?”

  李靖拍拍他的肩膀:“车兄放心,他们会给我护着的!”

  车炼急道:“李靖慢着,你杀错人怎么办?万一咄苾不在这里——”

  李靖耐着性子解释:“无论那群人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都不会任由我们搜查的。如果真的是阿达里的精兵,等到弄明白的时候,先机已失,自家兄弟伤亡就大了车兄,既然向盟主把这一战交给我指挥,你就放手观战好了——”

  车炼面上一红,不再多说。

  远处人影渐渐清晰,为首一人身着突厥贵胄的服饰。李靖从箭壶里抽出一枝箭,弯弓搭上,瞳孔已经收缩。

  一边计算着射程,一边微微一笑,李靖略转过头解释道:“车兄,你若是捉了什么要人,会把他放在哪里?”

  车炼已知其意:“自然是在中间,又不是游街示众,决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李靖又将目光集中到箭镞上,笑道:“不错,我也是这样认为。”

  他一箭离弦而出,队伍最前之人立即倒下,控弦的箭手千箭齐发,那队突厥兵人仰马翻,“哎哟”“啊呀”之声不绝于耳。突厥兵虽然惊诧,却不恐慌,那队士兵训练有素,一边拨开箭杆,一边迅速收缩队列,外围的甲胄之士用盾牌团起一道围墙,盾牌的缝隙之间,有箭镞待发。几乎在片刻之间已筑起防线,严阵以待,执戈迎敌。

  只是饶是如此,十停中已经去了二三停,地上躺满了呻吟扭曲的伤兵与一箭毙命的尸体。风云盟虽不是草原上精于骑射的士兵,但无论武艺组织已隐隐是江湖中第一大组织,李靖选出的弓箭手更是个个有百步穿杨的神威。

  李靖心中已有计较,拍马而上,日冲剑上护其身,下护骑马,朗声道:“在下李靖,请苏达尔将军出来说话!”

  苏达尔是咄苾手下一员猛将,此言一出,人群里一阵喧哗。盾牌略分处,一人用生硬的汉语发话:“你们是什么人?”

  李靖高声叫道:“你就是咄苾部下的苏达尔?”

  那人急忙回答:“放屁!你认错人了!”

  李靖叱道:“李爷我会认错人?我们奉王子之命,三千大军在这儿守了七天,等的就是你这狗贼。我一声令下,踏也将你踏成肉泥。你若是苏达尔便速速出来送死,李爷懒得与你罗嗦。”

  远处,尘嚣蔽天,隐隐有伏兵,一时分不清多少,但是见李靖满脸骄横,端的有千军万马之势。

  那人似乎很有些犹豫,终于盾牌分开,一个卷发碧眼校尉装束的男子钻了出来:“你看我是不是苏达尔?”

  李靖手一扬,日冲剑下,夕永剑脱鞘而出,划起一道霹雳,穿胸而过。他一招得手,猛催战马,当先冲入突厥战阵中,连连劈倒数名士兵,身后风云盟众抓紧机会,随李靖硬生生挤入防圈。这一来,突厥阵脚大乱,被风云盟众一阵冲杀,死的死,伤得伤,片刻之间,已是不成阵形,纷纷向来去路上逃亡,事先埋伏的两道兵马一拥而上,下手极其狠辣,不肯留一个活口。

  风云盟子弟武功本来未必高过这些士兵许多,但是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全,以逸待劳,出奇制胜,当真如滚汤沃雪,猛虎扑羊,突厥士卒未及全力抵御,已经死于刀枪之下。

  人一倒下,露出当中一骑,正中马上横放着一个男子,裸着上身,被铁索捆了个结结实实,正是咄苾。皮袋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苦寒之下,他浑身皮肤已经青紫,铁索下竟渗出丝丝黑血来。

  最后两名突厥死士执刀而立,毫无惧色的面对着李靖。

  李靖冷冷一笑,逼上前一步。

  左手那名士兵一惊,手中的刀架在马上男子的脖子上,尖叫了一声,李靖虽不解其意,也知道是玉石俱焚的意思。他不假思索,日冲剑斜劈,将右手那名士兵斩于脚下。

  剩下那个孤零零的士兵着实没想到李靖居然不顾忌咄苾的死活,他一惊,刀刃入肉更深,用汉语叫道:“你敢……过来我就!”现在只剩下他一人,真要拼了咄苾的性命,也是赚上一个。

  李靖不敢再行进逼,只是听他会说汉话,心中又生一计,他踱了几步,回过身来,面向车炼道:“车旗使,蛮夷胡人,果然是不堪一击,你看我手刃胡虏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哈哈哈哈……突厥杂种,当真徒有虚名——”

  他整个背部全部暴露在那士兵刀下,几乎全是破绽。

  那名士兵果然忍无可忍,一刀全力劈下。李靖的身形立即滑倒,日冲剑自左肘反手回刺,狠狠贯穿了他的咽喉。

  李靖站起身来,那名士兵哼也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好了,突厥人总算杀完了。”李靖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

  他没有看见,还有一双眼睛冷冷盯着地上的尸首,目光中的愤怒丝毫不下于适才那名士兵。

  李靖连忙走到咄苾身边,先解开了他双足的束缚。但是上身的铁索一来入肉过深,二来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居然撩它不断。

  咄苾口中的“其喀”一取出来,当即呕吐不止,他的嘴角已经涨裂,鲜血混着呕吐物喷了一地。

  他张了张口,发出了一个嘶哑而干涩的声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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