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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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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算子却不知内情,面色一沉,道:“你不听我的话,也还罢了,何以口吐谎言?”他因为方敏的母亲,是早年黑道上的女魔头,虽然父亲是正派中的高手,但凌霄子方仙和那女子成为夫妻之后,一直瞒着同门师兄弟,因此在昆仑山的时候多,和方敏母子在一起的时候少,唯恐方敏染上了他母亲的邪性,再加上方敏六年来又和魔母温魂在一起,故人之子,理应教之向正,所以这两句话,当真是声色倶厉。方敏听了一怔,道:“马大侠,我如说半句谎话,天诛地灭!”马算子此时那里肯信,只当他已然连罚誓也当成了家常便饭,那种神色就更是难看。冯莹在一旁看出情形不对,忙道:“算了!一句话听到没听到,也有什么值得争的?”马算子“哼”的一声,道:“方敏,你可知道将《昆仑圣书》交到了温老魔手中,会为武林中带来多大的杀孽?首先,那送书的姑娘,便已一定断送在温老魔的手中,却是为你间接所害的!” 马算子所讲的,全是根据温魂行事来推断,如果没有挥云老怪在旋风岛上横生枝节,他的推断,可以说一点儿也不错,但是方敏在几个时辰之前,还听到过“好姑娘”叫他的声音,马算子的话,在他听来,更觉荒谬绝伦,忍无可忍,亢声道:“温婆婆岂肯作如此下流之事?再说她受伤在岛上,我送《昆仑圣书》去给她疗伤,又有什么不对了?” 马算子脸上变色,喝道:“方敏,你信温老魔甚于信我,是也不是?”方敏毫不考虑,道:“当然,你说那送书去的姑娘,必然为温婆婆所害,但是我在你们未到之前,还听得她沿河呼唤,寻找我的声音,当然她是已到了旋风岛上,知道我尚未到,才又出来寻找我的,若是已为温婆婆所害,怎么还能出来?” 马算子怒道:“阿莹,咱们走!若不是故人之子,今日我就要为武林中除此一害!”一把拖了冯莹起身,冯莹跟了马算子多年,从来也未曾见过师父动过这样大的气,早已对方敏连使眼色,不让他再多说,可是方敏只顾为温婆婆辩护,面对着的又是武林前辈,心中激动之极,并没有注意得到。冯莹也只好干着急,一见师父要把自己拉开,不由得大是着急,叫道:“师父!” 马算子早已看出冯莹对方敏大是有情,但此时却厉声喝道:“休得多嘴!”吓得冯莹不敢言语,方敏也“刷”的站了起来,道:“马大侠,你这话就不对了!”马算子一则因为好友凌霄子方仙,留下了这样一个后代,二则以为《昆仑圣书》,已然真的落到了魔母温魂的手中,武林中浩劫大难,心中又急又怒,一见方敏如此说法,倏地转过身来,道:“什么不对?” 方敏理直气壮,一挺胸,道:“马大侠,我如果真是武林一害,你就应当将我除去,不应念什么故人之情!”马算子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说不出话来,因为方敏那句话,确是说得正确已极! 冯莹在一旁见师父面色铁青,眼看又要僵,芳心大急,连忙向方敏走过去,道:“敏哥,你少说一句好不好?”马算子叱道:“阿莹,他既然认贼作父,以温老魔为师,不肯弃邪归正,你以后在江湖上若是闻得他有什么恶行,尽管下手诛杀!” 方敏看着冯莹楚楚可怜,满面焦急的神色,虽然因为马算子的不对自己见谅,心中怒极,但也强忍了下去,不再出声,马算子却又一迭声地催冯莹离去,冯莹无法可施,只得情深款款地望了方敏一眼,低声道:“敏哥,你心中最亲最爱的人是我,我心中最亲爱的人自然也是你,等师父的气稍平了些,我来找你!”她因为怕被师父在气头上听到自己的话,更加动怒,因此讲得极是低声。而此时马算子催声不绝,方敏心中,又闷又气,冯莹那一番细诉衷情的话,方敏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见冯莹嘴唇翕动,也不知道她讲的什么,随便地点了点头,顺口道:“冯姑娘,你快跟令师去罢!” 但冯莹却以为方敏的点头,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话,在极度怅惘之中,总算得到了安慰,这才转身跟着马算子,各展登萍渡水的绝技,上了河岸,绝尘而去,方敏望着他们走远了,心中兀自生气,自言自语道:“岂有此理!温婆婆这样的好人,他们偏要将她说成是坏人,我偏不信!偏不信!” 一个人生了一阵气,伤势自服了小还丹之后,已也愈了七成,便也离开了骷髅洲,径回旋风岛而去!方敏到了旋风岛上,当然会有意外的事发生,但他从骷髅洲赶到旋风岛,少说也得五六天工夫,在这一段空当中,作书人对于马算子冯莹两人的师徒行踪,必须补叙一番。马算子和冯莹两人,突然在骷髅洲上出现,当然不是为了救方敏而来,因为方敏在骷髅洲上遇难,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之所以来到此处,是因为万里迢迢,追赶一个人,经过骷髅洲,疑心那人躲在洲上,才上洲来看个明白的。而以七禽大侠轻功之好,万里追踪,尚且未曾追到那人,邪派中人物,除了有“活闪电”之称的血手印红掌祖师之外,即使魔母温魂,也没有这份能耐!而他们师徒两人之所以要追赶红掌祖师的原因,却说来话长,作书人要从头说起。 原来当红掌祖师和叶映红两人,在塞北白雪纷飞之际,在白骨神君手中,抢到了那七只铁箱之后,当即在附近藏匿了几天。他倒并不是怕白骨神君,主要是为了那七只铁箱,据说是昆仑七子生前所封,可能和谁得到手中,谁便可睥睨武林的《昆仑圣书》有关,若是被白骨神君抢了一两只回去,就等于心计白费之故。两三天之后,见并无动静,才和叶映红一齐回到湖南雪峰山,他的老巢中去,准备细细研究那铁箱中的秘密,以他们师徒两人的武功而论,一路上虽然有人觊觎,但却个个不是敌手。白骨神君吃亏在不知道红掌祖师会就地藏匿几天,但料到了他一定会回到雪峰山老巢中去的,已经早走两天,准备去雪峰山找红掌祖师算账。 怎知来到了湖南境内,便听说洞庭湖中东西两派,为了从湖中捞起的七只铁箱,已然准备大起争执,因此便暂放弃了去雪峰山找红掌祖师的念头,而红掌祖师与叶映红两人,虽然迟了两天到,一人湖南境内,也同样听到了这一件事,叶映红未曾想到白骨神君也会去,便在师父面前,讨下了这一个差使,要将七只铁箱,手到取来。师徒两人,这才分了手,叶映红到了洞庭湖上之后的详细情形,前文已经表过,不再赘言,却说血手印红掌祖师,与叶映红分手之后,一直向西,来到了雪峰山境内。那雪峰山虽然地处湖南,不是蛮荒之地,但因为山势险恶,再加上恶瘴毒兽,多得出奇,除了苗人、瑶人,世代在那里居住之外,绝少人迹,而红掌祖师所居之处,更是隐秘,那地方名唤作“天杉坪”,在天杉峰的半腰上,坪上满满地长着插云高松,无论由山顶上,山脚下望去,却只见一片苍翠,绝料不到其中还有人居住,而红掌祖师就在其中,筑室而居。 那天杉坪还有两般好处,一是除了山势险恶之个,天杉峰下,弥漫着一种毒瘴,唤作“子午瘴”每日只有子、午两时辰,毒瘴收敛,除此而外,十个时辰之中,尽是毒瘴,中瘴之后,若没有解药,则见子不见午,见午不见子,一定毕命。二是在天杉坪之下,另有四个石坪,那上面住着千余名力大体强,凶恶已极的生苗,唤着“铁皮苗”。 那铁皮苗的苗人,不论男女,从小就光身在松树上摩擦,那天杉坪上的松树,一年到头,都会分泌出一种脂质,擦在皮肤之上,久而久之,皮肤便坚韧无比,“铁皮苗”之名,也因此而来。在雪峰山苗、瑶区中,最凶恶的苗族或是瑶族,一听到“铁皮苗”三字,也是心悸,而那千余名铁皮苗人,却对红掌祖师,奉若神明。因此寻常武林中人,即使侥幸逃过了“子午瘴”,也逃不过铁皮苗人之手,因此极少能到得了天杉坪上的。红掌祖师在天杉坪上居住,也从来没有人来骚扰过。 红掌祖师在离天杉坪十余里处,等到午时过了,方兼程前往,子午瘴已然收敛,便气纳丹田,唤下了七个铁皮苗人,令他们背了铁箱,送到天杉坪去。铁皮苗人乐于应命,不一会儿,便将七只铁箱送到,红掌祖师略事休息,便将那七只铁箱,一一打开一打开,发现每只铁箱之中,只是一个拳头大小的蜡丸,红掌祖师仔细端详了一下七只空箱,看不出名堂来,这才小心取起了七枚蜡丸,只见每颗蜡丸,全由上佳赌所封,内中所藏,是些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又唯恐中藏暗器毒物,便将七颗蜡丸,一字形排在丈许开外,折了七枝寸许长短的树枝在手,中指连弹,七枝树枝,相继电射而出,“叭叭叭”七声过处,蜡丸全皆裂开,红掌祖师连忙赶过去一看,只见每一颗蜡丸之中,都有一张白纸,连忙一一取起,上面却又一点字迹都没有。 红掌祖师不由得莫名其妙,暗忖这是什么玩意儿?什么人?除非是疯了,否则哪有巴巴地将一张白纸,封人蜡丸,又装入大铁箱中的道理? 莫非白骨神君在将铁箱托交给神龙鞭常林的时候,早已将铁箱中的东西好取走?但细一回忆当时白骨神君情急的情形,又觉得不像。当下翻来覆去地看上了一天,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夜来掌灯独思,那七张白纸经他翻来覆去看了一天,已然显得残旧,又闹到半夜,实在一点名堂都看不出,心中不禁有气,顺手将纸放在桌上,准备练上一个时辰的功,再作理会,怎知刚一松手,一阵清风,穿窗而进,将一张白纸,吹了起来,无巧不巧,扑向灯火之上,红掌祖师只觉灯光一黑,心中一凛,还只当无声无息,来了强敌! 急一转身看时,只见那张白纸,在灯火熏燃下已然被烧去了一小角,在那一小角的周围,却现出了异样的痕迹来,红掌祖师不由得大喜过望,一急伸手,“呼”的一掌拍出,将灯火击熄,赶到桌旁,再点着了灯,仔细看那张已被烧了一角的白纸时,只见一半已然露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线条,有的直,有的弯,不知所云。耐着性子,将七张纸放在火上,一一烘出那些痕迹来,每张纸上,全是一样的东西。 刚才对着白纸,也是茫无头绪,如今白纸上的秘密,已然全部由火烘现出,但是他却更是没有头绪!闹了半夜,才看出那七张白纸,可以拼凑起来,成为一大张。但成了一大张之后,纸上仍然是乱七八糟的一堆横条竖线,丝毫不能明白纸上的是什么用意! 红掌祖师无法可施,只有等叶映红取了那七只铁箱回来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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