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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易玉凤知道自己,已然得救,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过了一夜。

  到第二天天明,她已然觉得全身真气,可以运转自如,练了几遍功,又一直到下午时分,才跃而起,负起了西门七的尸体,提了缅刀,上了白马,径奔银花谷而去,到了谷中,易玉凤又吃了一惊,原来谷内如被千军万马践踏过一样!

  琼花异草,全都毁坏不堪,哪里还有一点原来的美景?易玉凤呆了一呆,心知那定是陶行侃的师父所为,然而又不知道那人是什么人。

  将西门七的尸体,负进了他的居室,觅地挖穴埋好,呆了半晌,心忖若是依西门七之言,还要在万年玄冰床上,躺上七天之久。

  这七天功夫,岂不是要闷煞人?因此只是在床头上,找出了西门七那才载有双鞭单刀,十七招刀鞭齐施之法的小册子,向那万年寒玉,望了一眼便自跨上白马,出了银花谷而去!

  她不肯在万年玄冰床上躺七日,就急急出银花谷,本是为了快些寻得父亲,将谷中所发生的事,全都讲给他听,然后再作主意。

  因此一出谷后,便径向西川进发。当时,他们父女两人,带着陶琳从银花谷出发,只不过行出百余里,易居瑚忽然令她回谷,将李纯如一济带来。

  当时,易居瑚曾说,在前缓缓而行,等她将人带到。易玉凤见自已右银花谷中,已耽搁了一天多,而父亲竟然不回来看一看,心中已然大是诧异!

  但是她总以为,自己父亲武功如此之高,岂会出什么意外?一定是等祠不耐烦,径往西川去了,策马加鞭,连夜赶路,到半夜时分,月色皎洁,洛然老远地望见旷地之上,停着那辆素盖辇车。

  易玉凤心中一喜,正想叫唤,忽然又看到在辇车之旁,有一个极是奇恒的东西。

  易玉凤一看见那东西,便不禁一怔,原来那是临时以土撮成的一个香案香案之上,也是撮土为香。易玉凤心想,这倒奇了,难道爹在这里和什么结拜兄弟不成?忙又策马走近半里许,却又看到,香案之旁,竖有一块极戈平整的大石,石上竟然刻着一个双“喜”!

  易玉凤一见之后,心中不禁失笑,因为如果只是一个香案的话,还可匕说是父亲在此和什么人结义弟兄,而今石上刻着双喜,分明是什么情侣,右此成婚,总不会是自己父亲!

  只此她心中疑虑顿释,足尖一点,向前掠出,叫道:“爹!我回来了!”只见那辇车的帷帘一掀,武林中闻名丧胆的银令血掌易居瑚,已然从中逸了出来,见了易玉凤,“咦”的一声,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易玉凤道:“爹,银花谷中,出了大事,我一到谷中——”易玉凤急于将银花谷中发生的事告诉父亲,但是易居瑚却不等她讲完便道:“玉凤,我这里也有大事,你且先别说银花谷中的事!”

  易玉凤愕然,道:“爹,你这里有什么大事?银花谷中的事情,你已然知道了么?”

  易居瑚笑道:“我怎能知道数百里以外的事,玉凤,你爹鳏居多年,如又新娶了妻子!你怎么还不向爹贺喜?”易玉凤猛地一震,几乎不相信自己净耳朵,道:“爹,你……你说什么?”

  因为在银花谷中,他们父女两人,朝夕相处,易玉凤从来也未听说过其父要续弦一事,刚才,易玉凤看到那大石上,刻着一个双喜字,还地暗笑说不会是自己父亲,在此娶妻。

  怎知道本来以为最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在一刹间,成了事实!

  易居瑚道:“我已在此,新娶了一室妻子,你快去拜见母亲吧!”

  易玉凤见父亲说得郑重,不类戏言,心中已然知道,那是的的确确的事实,并不是父亲在和自己开什么玩笑,再侧头向那块大石一看,石上所刻的字,全无斧钻痕迹,分明是父亲以绝顶功力“化石成粉”之法,以手指在石上刻出的!

  一刹那间,易玉凤的心中,烦乱到了极点,不知道怎样说法才好。因为易玉凤如今已然是长成了少女,一向和父亲相依为命,从小就是没有母亲的。

  在她的心目中,只有父亲,从来也没有母亲,她有些时候也不免问起自己母亲的下落,但易居瑚却总是不肯说。

  如今,忽然一个陌生的女子,成了她的母亲,要她向那个陌生的女子叫“母亲”,对她来讲,这实在是极难想象的事!

  因此呆了半晌,道:“爹,我不愿见!”

  易居瑚面色一沉,道:“玉凤,你对爹不满么?”

  易玉凤心中一凛,道:“女儿怎敢!”

  易居瑚道:“如此则快去拜见!”

  手一探,握住了易玉凤的手臂,向辇车走去,尚未走到,衣袖一拂,帘已被他拂了开来。

  易玉凤心中,一方面惊骇,一方面也在怀疑,父亲究竟是娶了什么人做妻子,因此帷帘一被拂开,便定睛向车中望去。

  一望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手向车中一指,道:“你……你……原来是你!”

  原来车中端端正正,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年纪和易玉凤相仿,不是别人,正是八仙剑陶子云的女儿陶琳!易玉凤人再聪明,事先也无法想到,父亲要娶的妻子,竟会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少女,更想不到,那少女竟会是陶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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