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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郑可平时只有设计害人,此是一时托大,竟着了寥燕秋的道儿,心中大怒,哪肯放她?左臂一屈一伸,一招小擒拿手,径来夺剑。

  寥燕秋此时岂肯再失了观讳剑?一招“屈子投江”,长剑竟然倒转过来,削他的手指,郑可一惊,忙将手臂抽了回去,寥燕秋得势不让人,剑锋一长,又是一招“江心补漏”,来刺郑可下三盘。

  两人隔如此之近,本来绝无可能以剑进招,但寥燕秋所使的乃江上燕所授的“翻江剑法”,大小由我,即使在三尺斗室,亦可施展这一招“江心补漏”,竟然势子异常凌厉,郑可如要躲避,势必将寥燕秋脉门松开。

  其实,此时郑可即使将寥燕秋放了,红发真人近在咫尺,即使有十个寥燕秋,也逃不了。

  但郑可心地真狠毒,一面人借势跃起,寥燕秋一剑,堪堪在他的脚底削过,待要再变招时,郑可三指一紧,小指在寥燕秋的脉上轻轻一弹。

  那腕上大脉,直通心经,若果受损伤,人便无幸理,最是紧要。

  寥燕秋被他一弹,只觉半边身子发麻,心神大震,暗叫不好,奋起余力,又是一剑刺去,郑可一侧身,“嗤”的一声,衣袖被割破,看来手臂上也被划上了些,有鲜血溅出。

  但郑可小指又是一弹,这一下比上次用力大得多,寥燕秋只觉一颗心猛跳几下,似是要跃出口来,胸口发甜,知道脉门既为他所扣,若不是趁他非下杀手之前,将他伤了,待他杀心起时,想博个两败倶伤,也不可能了。因此她将心一横,强忍住那半身酸麻之感,观讳剑疾抡起来,一剑向郑可右腕切下,这一剑已是拼命,哪里还顾得什么剑招数,竟是乱切的。

  郑可一愣,那剑已疾切而下,郑可若要避开,怎能不松手?但就在剑从两人头旁擦过之时,郑可已将右臂一缩。他右手扣住了寥燕秋脉门,手臂一缩,寥燕秋的手便给他拉了过来,因此这一剑若是切下,非但切不到郑可,反倒要将自己右手齐腕切落,寥燕秋不是不知,百忙中手腕一翻,将观讳剑下沉之势压住,然后电光火石般将剑向外推去。

  那观讳剑斩金断玉,何等锋利,这向外一推,郑可若是推个正着,上半身要全被削落。但他见一计未成,人便滴溜溜地一转,转到寥燕秋的背后,寥燕秋一剑削空,只觉右臂一阵剧痛,原来手臂已被郑可扭至背后。她想要反手使剑刺郑可时,郑可只是左右闪避,无一剑能刺得中。

  他们两人纠缠在一起,虽是生死只在一刹之间,然而狠命相扑,所花的时间却极少。

  寥燕秋一见再也刺他不着,右臂又其痛无比,急将起来,暗道索性豁出去了,若将剑向自己腰间挥去,怕不能将两人一起斩断,和他同归于尽?

  她想到此处,不禁悲上心来,但与其被他活擒,受尽磨折而亡,倒不如这样来得痛豸决些,暗咬银牙,横剑就挥。

  郑可似也知她有同归于尽之心,因为红发真人吩咐了将寥燕秋绑起再说,他不敢违拗,否则此时五指一紧,将寥燕秋心经震断,寥燕秋并无生理。

  此时见寥燕秋不顾自身死活,横剑来挥,不禁大吃一惊,忙一闪避了开去,这一避,人又来到寥燕秋身前,寥燕秋只觉眼前一花,郑可又闪至自己面前,力贯手臂,硬生生将观讳剑去势收住,手腕外翻,剑又向郑可拦腰横斩,此时她心中急了,哪里还顾得什么剑法。

  郑可自己身形才闪了过来,观讳剑已至,百忙中竟忘了眼前形势,足尖一点,松了寥燕秋,倒纵出去。

  郑可一纵出去,寥燕秋只觉脉门已松,心中大喜,郑可已立刻觉察,又赶了过来,但被寥燕秋一招“一苇渡江”迫开。

  寥燕秋刚想逃时,只听红发真人又道:“可儿,完事了吗?”

  郑可心中暗中惭愧,暗想非但未将她绑了,一口观讳剑还被她抢了去,但他素知红发真人为人脾气古怪,最敬重硬汉子,若自己吃亏的情形为红发真人所知,说不定就此看不起自己,因此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高声答应道:“快了!”

  郑可身形一矮,径向寥燕秋扑去,人还未到,便见他手中多了一柄折扇,“刷”的一声,分而又合,来点寥燕秋的“迎香穴”。

  寥燕秋惊魂甫定,又闻红发真人声音,吓得呆了一呆,此时见郑可扑到,哪里还敢恋战,虚晃一剑,夺路便逃。

  但郑可此时已将“疯子卖酒”身法展开,攻势招招连绵,招数怪异绝伦,寥燕秋左右冲突了几次,没有冲出,心头火起,剑交左手,“刷”的一下,剑尖直挑郑可咽喉,乃是一招“霸王乌江”。

  这一剑出手,“翻江剑法”果然不同凡响,郑可不但进招之路全被封住,而且还避得极为狼狈。

  寥燕秋见一招将他迫了开去,心中大喜,手臂一抖,抖起四朵剑花,剑尖乱颤中,“刷”地又是一剑刺出,正是“江水九曲”。

  郑可无法还招,只有一、避再避,人已在一丈开外。

  寥燕秋跨前两步,手臂一长,作势又是一剑,但剑才伸出,人便倒跃出去,想要转过弯儿逃走,但红发真人久等郑可不归,心中大不耐烦,又听得室外似有打斗之声,暗想一个小姑娘,难道郑可还制她不住吗?走出一看,寥燕秋正使一招“江水九曲”,将郑可迫开,接着又是一剑。

  红发真人乃何等样人物,寥燕秋诡计岂能瞒得过他?早知道一剑乃以进为退,一见寥燕秋倒跃出去,仰天一笑,只听极轻微“呵”的一声,连个笑声都没有,人便如一朵红云也似,飞扑而至,手臂一伸,便抓住了寥燕秋肩头。

  寥燕秋只觉肩上宛如多了一把钢钩,回头一看,满头红发,狮口凹鼻,竟是红发真人,不禁大吃一惊,手臂一软,“当啷”一声,观讳剑掉于就地。

  红发真人手臂一振,将寥燕秋摔出老远,尚幸他自恃身份,否则这一摔若用七八成力的话,以寥燕秋此时功力而论,不被摔成肉饼,也得骨折筋裂而亡。

  但红发真人此时见观讳剑竟在寥燕秋手中,他为人极是自负,心中绝不信寥燕秋竟能在郑可手中将剑夺去,因此虽将她摔出,却并未用力,还待问个明白。因此寥燕秋跌出丈许,便落下地来,一无损伤。

  那郑可在一旁见师祖出手,一招面便令她松剑,忙赶了过去将剑拾起,洋洋得意,瞪了寥燕秋一眼。

  到此时分,寥燕秋知道逃也枉然,索性叉腰站定,红发真人向两人一看,沉着声音道:“可儿,那丫头怎能夺了你的剑去的?”

  郑可一听不好,若是实说,非得受责骂不可,便道:“徒孙将剑倚在墙角,被这丫头趁机拣去的。”

  红发真人语气稍转缓和,道:“这才像话!”

  寥燕秋两次为红发真人摔出,俱未受伤,心中已知此人极爱面子,非是不伤自己,而因为自己是小辈,他不屑伤害罢了。此时她再听到他和郑可的一问一答,更知他不但自负武功了得,竟将他的徒孙,也当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那剑分明是自己抢来,郑可竟敢当面说谎,不禁气往上冲,大声道:“姓郑的,你要脸皮不要?那剑不是从你手中夺过,难道是从乌龟脚爪中抢过来的不成?”

  郑可面色一变,红发真人两眼怒突,郑可忙道:“师祖,你别听那丫头胡诌,她想激怒你老人家,以她那些斤两,哪配在徒孙手中夺剑!”

  寥燕秋哈哈大笑,笑声清脆动人,那意态又十分狂傲,红发真人不动声色,说道:“小丫头,你是何人门下,夤夜闯宫何为?”

  他这一问,倒给寥燕秋想出一条妙计来,眼珠儿一转,向红发真人行了一礼,从容道:“后辈乃罗浮山玉女峰真元观清波上人之徒,奉师父之命,来见前辈,约定端午之时,便来拜山。”

  常言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寥燕秋灵机一动,打出了投书报信的旗号。

  红发真人“哼”的一声,心中在想幸亏郑可未能将她绑住,不然江湖上传说出去,可是一个大笑话,竟入了她彀中,问道:“令师可有书信?”

  寥燕秋一愣,道:“江湖上豪侠之士,牙齿当金,何须书信!”

  这两句话随机应变,倒也合情合理,但她怔了一怔的情形,早已被郑可看在眼中,冷笑道:“师祖,别上她当,她是清波上人的徒弟不错,但今晚山脚下还没有来到的消息,何以会差她来报信?况且端午之约,早已言明,何必再来讲过?这其中必然有诈。清波上人那一班人,早已对师祖的威名眼红,这番大举攻山,怕不是要存心将红云宫荡平!”这一番话,说得红发真人满头红发,根根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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