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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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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人回头一笑,胡五奇不禁一愣,心道怎么这人笑起来简直像个娘们?忙拉他入座,悄声问道:“线上的!上山砍柴,怎么个劈法?”那是黑道上的切口,意思就是:大家全是黑道上的朋友,一起携手去抢那批珍宝,抢来之后,怎么个劈法?这种切口,不是在黑道上混得久了,虽是武林中人,也不易听懂。果然,那年轻人睁大了眼睛,不知怎么回答,一旁可乐了元霸,道:“大哥,是雏儿!”那“雏儿”两字,年轻人可听懂了,突然手臂一长,对准元霸肩头琶琵骨处抓去。元霸虽然没有准备,但急切中气纳丹田,身子一顿,便斜射出去。 那年轻人一抓抓空,便自缩手,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果然,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胡五奇一惊,道:“兄台说甚么?”年轻人道:“闲话少说,买卖若成了,三一三十一,怎么样?”胡五奇忙将元霸叫过,又问道:“兄台贵姓?”年轻人道:“姓浮。” 胡五奇道:“兄台休得取笑。”年轻人道:“谁和你取笑,既不能姓沈,却不姓浮怎地?”冀北双狼面色一变,互相对望一眼,但旋即恢复镇定,元霸道:“浮兄叫甚么名字?”年轻人道:“叫浮仇,河北人氏,和两位是老乡,你们两个,一个是青狼胡五奇,一个是黑狼元霸,是也不是?”元霸道:“一点也不错,浮兄好痛快!”浮仇“哼”了一声,续道:“那三人一个是凌霄剑客姜方,一个是乾坤九洲地行仙鲍惠,另一个赫赫有名,唤作横江渔隐。三人一进江南,就在我眼中了!他们那批宝物,是隋炀帝时的遗物,秘密全在一面宝镜后面,几经曲折,才得到手,人家怕的是九疑山的眇仙姑,所以才改装换面,你们当是怕你们两个小毛贼啊!” 冀北双狼开始听得律津有味,后来听浮仇竟骂出“小毛贼”来,元霸道:“好哇──” 浮仇立即道:“叫甚么,想发财的,就听我话!” 胡五奇为人极工心计,早就细细想了一遍,河北武林中,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物,但想到那批珍宝为数如此巨大,即使三一三十一地分了,也足够享用一世,何况元霸素来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他那一份,迟早会落在自己手中,怕甚么来?便道:“好!今晚就动手,还是怎地?”浮仇眼一瞪,道:“这可不是仗着轻功好,便能成事的!”冀北双狼给他讲得脸上发热,胡五奇道:“然则……”浮仇道:“明日追到冷僻无人处,再来动手不迟,小弟自有妙计,两位明日请一早赶路,我自会随后跟到。”说着,便大摇大摆地去了。 两人呆了半晌,胡五奇道:“元兄,那厮自称姓浮,天下只有姓沈的,也不读作沉,怎有姓浮的?”元霸却大不以为然,道:“我看我们若是叫姓沈的吓着了,这一辈子准得穷死!那么高的地方──”胡五奇忙“墟”地一声,道:“禁声!”心中暗想道:“这傻瓜,留着总是个祸根子!”匆匆地吃了饭,拣了一家旅店,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果然起身赶路,走出二十里地去,见浮仇已等在那里,便招呼过了。浮仇令两人躲在一棵大树之旁,自己当道而立,不一会,便见三人挑了行李,远远行来。冀北双狼见了,心中紧张之极,看浮仇时,却仍是神色镇定,不慌不忙。 不一会,三人已经行近,横江渔隐见浮仇拦在路上,也不欲生事,将身一侧,便要绕道而过,浮仇却喝道:“且慢!你姓吴是不是?外号叫横江渔隐是不是?快将挑的行李留下!我姓浮,和冀北双狼,合伙做买卖。喂!冀北双狼,你们怎么躲着不出来啊!” 他这一连串话,讲得又快又急,横江渔隐等三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冀北双狼还只当浮仇有恃无恐,便施施然走出,浮仇一见两人走出,突然足尖一点,向后倒纵出去,道:“横江渔隐,这事全是他们两个的主意,不关我事!”身子一个斜跃之势,人已平空向外窜出三丈许远近,再一个转身,飞也似地跑了。 待到胡五奇和元霸两人,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时,浮仇早已踪影不见。横江渔隐冷笑道:“两位真是要过不去么?”两人胆量再大,也不敢和横江渔隐交手,元霸还站在那里发怔,胡五奇猛地一拖,道:“还不走!”一语惊醒,两人几乎同时发动,足尖一点,像浮仇一般,先是后纵,继是斜跃,然后一溜烟地走了。 横江渔隐向姜方看了一眼,道:“奇啊!这三人轻功身法,看来全像是河北云中雁沈岫所传,刚才那自称姓浮的,功夫更好些。云中雁怎会将家门绝技,授与冀北双狼的?”凌霄剑客姜方摇头道:“江湖上恩恩怨怨之事太多了,谁弄得清?”三人说过就算,径自将珍宝送至闯王处不提。 单表冀北双狼,一溜烟地逃去,真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好在“飞雁轻功”高超绝伦,半个时辰过去,已经跑出二十里开外,回头一看,并不见横江渔隐等人追来,方才敢喘一口气,在一棵大榆树下,坐了下来。元霸破口大骂道:“那姓浮的小子真太浑蛋了,若再被我遇上,定叫他吃我一拳!”此言甫毕,树枝上“嗤”地一声笑,有人道:“自己不济,却背后骂人,意欲何为?”元霸大惊,“扑”地跳起,抬头一看,浮仇正站在一枝极细极细的树枝之上,一足悬空,在那里随风摇摆哩!便怒道:“是好样的,便下来!”浮仇一声冷笑,也未见他弯腰屈腿,便如落叶被秋风所吹一般,飘然而落。 胡五奇见浮仇又已露面,他不如元霸那样没有心机,已知事情八成不妙,脚一滑,便想溜之大吉,怎知身形才动,浮仇比他还快,已经拦在他的面前,声色俱厉地道:“姓胡的,坐下来谈谈,或者可以有一线生机!”说也奇怪,胡五奇遭他一喝,便乖乖地后退两步,颓然坐下。浮仇抬头向元霸一望,道:“你也坐下!” 元霸行事,向来唯胡五奇马首是瞻,便也坐了下来。浮仇走近几步,面露惨容,“唰”地一声,自背后抽出一柄宝剑来,伸手指“铮”地在剑背上一弹,长剑震起“嗡嗡”一阵声响,胡五奇脸上变色,问道:“浮兄作甚?”浮仇半晌不语。正在此时,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匹红马,旋风也似赶了过来,一眨眼便已跑近,在三人身旁,直冲了过去,但冲出四五丈,马上人突然一勒马缰,那马“居吕吕”一声长嘶,竟回过头,慢步走到三人旁边不远处,停了下来。 浮仇抬头一看,只见马上骑的,乃是镖师打扮的一个武士,年纪不过三十以内,虎背熊腰,剑眉虹目,极是英俊,便喝道:“你干甚么?”那人道:“不干甚么,你手持长剑,想杀人么?”浮仇道:“不错,你想管闲事?”那人仰天一笑,道:“得瞧瞧这闲事该不该管。”仇浮道:“好好,你就瞧着吧!”长剑一摆,剑尖乱晃,直指两人,道:“你们这一身飞雁轻功,是哪儿学来的?说!”胡五奇见浮仇问起这事,不禁心中大惊,此事乃是两人心中最大的心病,捱苦捱了一年多,在元化寺中做和尚,便是为了此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马上那人,却“哼”地冷笑一声,插言道:“天下除了河北大侠,云中雁沈岫之外,谁识得飞雁轻功?”随接口向冀北双狼问道:“两位兄台,和云中雁沈大侠怎生称呼?怎地会在此受这女子欺负!” 此言一出,不但胡五奇和元霸大吃一惊,连浮仇心中也是怦地一跳,暗道:“这人好厉害,怎地一照面便已认出我是女扮男装?”但此时她却无暇和那人理论,瞪了他一眼,道:“你少管闲事!”踏前一步,剑气如虹,一剑斜斜削出,到半途中,便突然收住,喝道:“说不说!”胡五奇急中生智,道:“乃家师云中雁所传!” 浮仇喝道:“大胆妄言!”手腕向上一震,一剑就要削下,但马上那人,已认定了冀北双狼,乃云中雁沈岫之徒,不等浮仇那一剑削到胡五奇身上,手腕一翻,一支小钢镖便激射而出,日头下蓝光一闪,“铮”地一声大响,不偏不倚,正中浮仇剑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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