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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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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楚君又是怔了一怔,抬头望见圣尼神态肃穆,实相庄严,情知此举非同小可,赶忙转向洞口,向天朗声道:“弟子萧楚君立志习武,心正意诚,决不违背戒律,若有陨越之事,尔后不得善终!”她说到最后,忽又想起白刚,不觉心头一酸,几乎掉泪。 净空圣尼从她身后见她双肩抽动一下,不觉暗叹一声,站起身躯,抚摩她的秀发,婉言宣慰道:“孩子!你要知道为师如不迫你立誓明心,坚定意志,要想在短短一年之内,练成牟尼大乘无相神功,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若大习艺不成,或要待三几十年后才习得成,仇人已自行老死,你这仇怎生报得?所以为师望你今后摒弃一切旁务,专心一意,勤苦练功为是!” 这一番严正而婉转的训勉,使萧楚君深深感动,立即顶礼下拜道:“师傅明察!楚儿确因有一在一起长大的少年,他对亡父敬如亲父,去年年底往荒山寻药救父,后来又回去研习武艺、好为亡父报仇雪恨,说过少则半载,多则一年,必定回家相见,因而想到今后一年内,彼此不能晤面,怕他心头忧虑,所以怔忡不安,但现下楚儿已想过,父仇不能由别人代报,今后决不敢辜负师傅期望!” 净空圣尼听她自表心迹,不免又喜、又急、又悔,想及楚君心地光明,能以孝道为重,自是可喜。但她所说的少年,因她的家事而远方寻药,运行习艺,双方不相谋面,未必不可使她心绪平定,万一对方循迹寻来,怎能教她无动于衷,何况还是于理有悖?因此,自是替她焦急起来,焦急之余,又不禁后悔迫她立下重誓。 然而,事已至此,后悔已迟,净空圣尼忖度片刻,转向尹素贞道:“你先给你师妹吃点东西,就迁往老爷岭那间持戒室去,从今天起,不准任何人踏进风岩谷一步,最好是能把来老爷岭的人拦在山外面,外间的事,完全由你量情处理,在二十一天里面,不论任何事情,都不能惊动我!” 山那一天起,净空圣尼便以本身功力替萧楚君洗筋代髓,看看已到功成的时刻,忽闻一阵狂笑之声,自洞口传入,萧楚君心头猛可一震,玉枕、会阴两处也骤然一紧。净空圣尼两手正拊在她身上,顿觉反震之力沿臂而上,也同时一惊,急吸气加力硬将抗力迫回。 这一来,萧楚君立即受到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苦把她由半是里震醒。耳边似听到十分熟悉的声音,仔细听去,果然是她梦寐难忘的音响,可惜忽又有一阵呼啸的风声把它淹没。 萧楚君还以为是梦中的幻觉,待睁眼一看,即见净空圣尼正以怒目瞪在自己脸上,心头蓦地一惊,即时忆起自己的重誓,不由得殊泪双垂。 大凡修仙炼道,学佛练功,每当最后一关,必定是百魔俱扰,这一类魔障,有的是心魔,有的是外魔,若能克服过去,功力自然精进,否则;走火入魔,重则毕命,轻则颠狂,所以,不论何等高人闯关苦修,必须请人守护。 萧楚君此时被外魔侵入,气血登时汹涌,筋肉痉挛,奇痛钻骨。 净空圣尼费了二十一个昼夜,替她易筋伐髓,怎肯让她功亏一篑,忽然大吼一声,重重一掌拍向楚君顶门的百汇穴,待见楚君安静下来,才长长透出一口凉气,暗自摇一摇头。 这还是楚君未曾习武,筋骨内力俱是软弱,否则,纵使净空圣尼功力再高,也难免被对方内力自然的反抗,而招致两败俱伤的危险。但这样一来,净空圣尼仍不免大费周章,赶忙施用外力在楚君身上拍打一阵,才能令她顺气升华,送血归位。 “顺为凡,逆为仙,只在中间颠倒颠。”净空圣尼为了使她徒弟顺气升华,逆血归位,也累得自己心力交疲。 净空圣尼自行调息片刻,生怕楚君收摄不下心神,致使功亏一篑,又在她百汇穴上用力把她震醒,并即说道:“孩子!功行已到最后一个阶程,你若是登不了峰,便要下谷,若果定不下心,那时气血倒行,元阴尽失,为师再也无法救你!” 萧楚君闻言大惊,但听方才的声音,分明是白刚来到,不知他受了多少痛苦折磨,才找到这洞穴外边,那知只一墙之隔,就判若天渊,不禁悲从中来,凄泪如长江下泻。 净空圣尼眼见这般情景,也觉十分为难,忖度片刻,才一脸庄穆之色,沉声道:“现下只剩一个时辰了,虽是最后一关,但你尚未接受武功传授,此时反悔还来得及,贫尼还可以替你恢复本来面目。” 萧楚君听说要恢复她本来面目,那还不是不要她当这个徒弟了?圣尼的自称,已由“为师”而变为“贫尼”,她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虽想挣扎起来,怎奈全身筋骨已被拆散,浑身无由着力,只急得双泪直流。 净空圣尼暗自叹息一声,却又任重说道:“孩子!你先思虑清楚,躺着说,不要紧!” 萧楚君哀叫一声:“师傅!” 又哭道:“你怎么不要楚儿了?”心酸咽塞,竟无法多说半字。 净空圣尼让她便咽一阵,然后柔声道:“你且莫伤悲,千万想清之后,再下决定,万不可因一时激动,结果是于你有害,于我也有损。……” 萧楚君不禁暗唤几声:“刚哥哥呀!你且忍耐些时吧!” 狠狠地一咬牙龈,双目精光暴长,叫一声:“楚儿心如死灰,请你老人家尽力成全吧!” 净空圣尼审言观色,不禁泛起一丝笑意,旋即一声断喝道:“本无灵台,无须拂拭,无色无相,还我空明。咄!无色无相,你还着什么生?”用力一拍,萧楚君又已半晕,直到一股极熟的气流由脊髓通上脑门,下丹田,经会阴,转回夙骨,周身登时起了一阵剧痛,耳边似乎“嗡”一声巨响,人又晕了过去。 净空圣尼费了二十一天的时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萧楚君生死玄关打通,也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自行调息片刻,拖过一张貂皮裘将楚君盖好,使踱步离开持戒室,用两块巨冰塞好室门,出得洞来,恰见尹素贞和一位少年书生厮斗得天昏地暗。看那少年招式十分精妙,却是从来未见,不觉暗暗称奇,直到那少年一时大意,被尹素贞一招打飞,才现身援救,并即想到方才楚君几乎入魔,敢情即因这少年而起。 白刚听那老尼喝阻,不兔有点气恼,认为她师徒都不让自己登峰,个中定有溪跷,脚步略停,又向前走。 忽然绿衣一飘,尹素贞又拦路叱道:“我师傅叫你别走,你敢不听?” 白刚怒火上冲,厉喝一声:“走开!休要惹我发气!” 尹素贞见对方连她的师傅也不肯卖账,气得更紧,立即一掌劈山。那知手臂刚举,净空圣尼已飘身过来一把握紧她的手腕,叱一声:“贞儿不可无礼!” 随即转向白刚道:“镜泊湖周围三百里。除却豺狼猛兽,仅有贫尼两人居处,不知小檀樾何事往镜泊湖,可否示知一二?” 白刚听对方说话极为和气,只好照实道:“晚辈此来,乃因听说铁胆狂客被困在镜泊湖,意欲往救。” 净空圣尼又道:“小檀越除此之外,并无他事么?” 白刚一心只想救出铁胆狂客,并未审察活意,随口答道:“只此一事!” 净空圣尼暗自心喜,转问尹素贞道:“丁檀越几时度过山脊?怎地不说一声?” 尹素贞向白刚瞪个白眼,才垂手答道:“铁胆狂客没得到师傅许可,怎敢过这山界?他这时正在山的南麓,等着这人回去哩!” 白刚诧道:“那末,他为何说被困在镜泊湖畔?” 尹素贞见他这时神情,想起前事,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噘着嘴道:“可是他亲口对你说的么?” 白刚被反问得无话可说,心想水屋留字可能是假的,然而老远赶来,何不去看个究竟?接着又道:“请想晚辈冒昧,镜泊湖虽是前辈隐居之地,晚辈前往瞻仰,亦无不可。” 尹素贞“哼”一声道:“你白日做梦!” 白刚脸色一沉,即将发作,净空圣尼已笑道:“小檀越莫非相信贫尼不过么?” 白刚确实是相信对方不过,但吃她这样反问,却又无从置答,若果直认不讳,未免表现自己多心,若要另用托辞,这话又如何说得? 净空老尼笑了一笑,续道:“丁檀越确是不在镜泊湖,也不在此谷,小檀越如若不信,贫尼可着劣徒陪同去找,若说他已遇难,劣徒也可助小檀越一臂之力!” 白刚想了一想,打算万一受骗,总可将绿衣少女扣作人质,当下改示大方,说一声:“晚辈遵命!” 净空圣尼这才对尹素贞道:“贞儿,你立即带这位小檀越去寻丁檀越,寻到之后立即回未!”话声一落,人亦无踪。 白刚但觉服前光影一闪,老尼便不知去向,急向峰顶着去,仿佛又见光影一闪,不禁暗讶道:“这老尼轻功之高,只怕是举世无二了,若铁胆狂容落在她师徒手中,凭自己一人之力,也无法将他救出,但愿她师徒所说不假。……” 他一心只想找到铁胆狂客,暂时忘却楚君的事,见老尼那样的绝顶轻功,灵机一动,才说得“令师”两字,恰遇上尹素贞“喂”中声道:“走哇!” 只好接口说一声:“有劳姑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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