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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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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偏头一看,见白刚气定神闲,分明无事,不禁带着几分诧异,转向尹素贞道:“你起来,让为师问问经过。” 当时白刚闪让不及,立即运功护体,所以虽被掌风扫得飞起,却未受伤,正要施展“龙飞凤舞”的身法脱离旋风,忽觉胁下一紧,一条臂膀已被人执紧,并即飘然落地,一瞥之下,见是一位慈眉善目的白衣老尼,再见那绿衣少女跪倒,才知是对方的师尊,暗自佩服道:“怪不得有这样高的艺业!” 净空圣尼松开握在白刚臂上的手,慈祥含笑道:“小檀越身手非凡,不知令师是哪一位高士?” 白刚见老尼搭救自己,不好意思不答,拱手道:“晚辈并无师承,几手拳脚,乃自己研习所得!此时因有要事赶往镜泊湖,老师太接引之德,就此谢过了!”说罢,躬身一揖,拔步就走。 净空圣尼闻言一怔,暗想:“此子莫非就是楚儿朝夕思念之人?” 立即叫一声:“且慢走!” 原来萧楚君自遣走何通去陪伴白刚之后,独守空房,自是惶惶难安,她为白刚独走荒山而忧急,又因何通行事莽撞,生怕途中出了意外,再想起爹爹临终那种凄惨景象,更是悲痛万分。 她不愿让王伯川家人过圭陪伴,以免被别人分去她的忧伤,终日以泪洗面,跑在后园她爹爹的墓前,祈祷她爹爹保佑这个,保佑那个,企望白刚能艺就归来,便可替爹爹报仇雪恨。 时光在她的心目中好比病牛拖破车,她天天屈指计时,好容易满了一百八十天。 这是白刚临走的时候,说过要回来的时期,她从朝至暮,伫门倚闾,甚至于耗子走路的声音,她也以为是心上人回来,然而,一直到了深夜,仍不见白刚的形影。 由那一天起,一种不祥的念头渐渐占据她那脆弱的芳心;然而,另一个意念,又支持她那折磨得吹弹要破的身子。 “他终是要回来的!”每当她因失望而悲伤,而流泪之后,便常常以这一句话来安慰自己,于是,她心湖上又掠过一丝不苦不甜,亦苦亦甜的气息。 在这种惊忧悲伤煎熬之下,她又度过三个多月。 这一夜,她正在歌枕沉思,忽见灯影一摇,一位白脸书生已越窗而入。 萧楚君乍见之下,喜得一跃而起,欢呼一声:“你真的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回来的呀!” 那人“晤”了一声,反手灭灯。一手已将她搂紧。 萧楚君和白刚自幼一起长大,彼此亲如兄妹,携手同行同坐,但白刚对她从无猫亵的举动,此时惊觉有异,猛然一掌拍在对方脸上,发出一声脆响,但在这一瞬间,只觉腰间一麻,便已不醒人事。 也不知经过多久时间,她仿佛听到一个老妇的声音叹道:“这孩子委实可怜,身子已这样在弱,还要遭受歹徒掠劫,若非遇上我经过,以后更不知要被糟踏成什么样子?唉!” 另一个娇嫩甜美的少女声音接着道:“师傅!你老人家既是恁地可怜她,就把她收在门下吧!” 萧楚君神智尚未全清,听有两人说话,以为还是在梦中,尽力一挣,似觉未醒,朦胧中见有一白一黑两条人影晃动;她连眨几下眼皮,才看清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房里有一张石几,几上放有几卷书、几旁地上有个蒲团,端坐着一位白衣老尼,老尼的身旁,侍立有一位娇艳绝色的绿衣少女。 她一时记不起前事,不知怎会跑来这陌生的地方,正待挣扎起身,问个明白,那白衣老尼已摇摇手道:“孩子!你的身子已经十分虚脱,不要强自挣扎,先让贞儿替你揉抚一时。” 绿衣少女移步迈床,甜甜笑道:“姐姐用不着担心,我师傅的本领大得很哩,回头包管你精神百倍。” 白衣老尼微微一笑,轻叱道:“你尽瞎说什么,还不快替她活动经络?” 绿衣少女向萧楚君笑了一笑,立即着手揉摩。 萧楚君只觉绿衣少女掌心所及,即有一股热流由身上透过,不一会,已觉心旷神情,舒适之极,这才忆起当夜的事,想是落在歹徒之手,被眼前这位白衣老尼救来,待那绿衣少女停手不摩,便翻身下床,纳头拜泣道:“难女萧楚君幸蒙搭救,此生此世,没齿不忘,敬问大师法号,和这里是什么所在?” 白衣老尼笑道:“你这孩子怎么恁地悲悲切切?过了一场大难,理应喜欢才是,你先起来,有话好好地说!” 绿衣少女顺手挽起萧楚君,劝道:“姐姐你别伤心,我师傅最不愿见人流泪。” 她随即走往屋角,搬出两个蒲团,放在白衣老尼膝前,拉了楚君,一同坐下。 白衣老尼这才开言道:“贫尼法名净空,此地是辽东老爷岭西北,镜泊湖滨……” 她注视楚君半晌,又微叹一声道:“看你印堂阴暗,额纹未展,想是家运欠佳。” 萧楚君被触起隐痛,禁不住又掩面痛哭。 绿衣少女急抚她瘦肩道:“姐姐别哭!我师傅是救世大佛,你有话可直说嘛!” 净空圣尼笑着骂道:“你这刁妮子专会磨牙,佛岂是人做的?” 萧楚君抽搐了一会,强忍悲痛将自己的家世略说一遍。 净空圣尼听她说是萧星虎之女,立时笑容尽敛,寿眉紧皱,沉思良久,才道:“孩子!你要不要为父报仇?” 萧楚君毅然道:“父仇不报,犬马不如,难女岂敢忘记?但时近一年,尚不知慈父是被何人所害,而且难女一无所长,只怕要饮恨终天。” 净空圣尼抬头望上室顶,缓缓说出一句:“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绿衣少女急向楚君使个眼色,萧楚君赶忙拜倒,泣道:“请师傅成全难女楚儿罢!” 净空圣尼将萧楚君由江南带来辽北,原是见她骨格清秀,认为慧根深厚,有意收她为衣钵传人,但经过救醒之后,却看出她眉宇之间,隐泛杀气,眼角微翘,阵子晶莹,知她不但是杀孽甚重,而且情孽也深,可说和现有的爱徒尹素贞无独有偶。 因此,又打算待她身体完全康复,便将她送了回去,但一听她说是龙虎双侠、扑风刀萧星虎的遗孤,不禁由悯怜而起同情,叹一声道:“好吧!念你一片孝心,贫尼将你列于门下!” 萧楚君一听允诺,喜得连磕了十几个响头。 净空圣尼待她拜毕,才喝一声:“楚儿听清!” 接着又道:“习我牟尼大乘无相神功,首先要摒弃六情六妄,再接受伐髓洗筋之苦,你能受得了么?” 萧楚君俯伏答道:“楚儿任何痛苦也能忍受!” 净空圣尼将六情六妄解释了一遍,续道:“习武而望有大成,必须心正意减,澄清一切杂念,在一年之内,根基未扎稳固之前,尤其不可与男子交往,这一件事,你能否做到?” 萧楚君怔了一怔,但略一寻思,又是毅然道:“楚儿可以做到!” 要知她悬念的人只有白刚和何通,想到自己远在辽东,相去何止万里,纵使白刚习艺功成,怎知自己栖身关外。但净空圣尼何等精细?一见她迟疑之后,才决定答话,知她定有一些为难的事,又重重地再问一声:“你是不是真可做到?” 萧楚君这回不再犹豫,随口答了一声:“可以!” 净空圣尼正色道:“你抬起头来,对天立誓以证心口如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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