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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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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灰髯老人照去聽蟬茶園鬼混,可是,另外那對主僕卻不見蹤影。灰髯老人左等右等,那對主僕硬是不來,灰髯老人可有點著急了,直到晌午時分,才見一名家人模樣的中年漢子,入園張望了一下,遲疑著幸到他的跟前,遞上一個銀封,低低說道:「大概就是您老人家吧?我們公子去了咸陽,今天不能奉陪,特吩咐小人送上這個,聊表寸意。」 灰髯老人打開一看,不多不少,三兩正,足夠一天大吃大喝的,口中連喊「這怎可以」,銀子卻早已進入了腰包。 第五天上,消息傳來,四方教鎮安分壇又給挑了;第七天,漢陽分壇失事了;第九天,紫陰分壇瓦解了。 這邊,長安東城聽蟬茶園中,那名中年大漢天天向灰髯老人送上一封銀子,每次都說:「公子大概快回來了。」 經此一來,這座聽蟬茶園中,灰髯老人立即為遠近茶客們崇拜的對象,一個個搶著為他會鈔,並讚譽他的弟子是了不起的「年輕豪俠」。 灰髯老人被捧得暈陶陶的,每天三兩銀子,分文不動,完全乾得。到了第十一天,那名中年漢子又來了,除了銀封之外,同時還交給老人一封信。老人打開一看,但見上面這樣寫道:「陳煙火老仁兄!接獲此信,閣下大可『功成身退了』!我們算定,這邊我們一路殺進去,那邊,只要老仁兄仍在長安『擺著』,四方教幾個老魔頭,遲早一定要忍不住殺出來的。這封信係我們『主僕』預先寫好,留在丐幫分舵上的。此信送達,就表示該舵已獲確訊,四方教巨魔快到長安了。老仁兄為生命計,似乎以馬上拔足開溜為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閣下一副賣相乃天賦資源,走到哪兒都可撈一票也。 紫臉家丁天龍第三徒葛品揚 白衣少主龍門小聖手趙冠 鞠躬」 灰髯老人看完目光一直,呆若木雞,忽然間一聲駭叫,奪門便奔,衣袖掃帶,盤碟打碎一地。 有人不知情,從後追喊道:「老前輩,什麼事?」 灰髯老人頭也不回一下,喘答道:「小徒!不,兩個臭小子,不提了。」 在鎮巴一家槽坊的倉房中,葛、趙二人與妙手空空兒悄悄會合。 妙手空空兒笑道:「整個四方教總壇都給震動了,自長安開始,一路四處分壇,都是你們兩個聯手挑翻的吧?」 葛品揚也笑道:「說來真是勝之不武,慚愧得很。遇上強敵固然頭痛,但是,像這樣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也一樣乏味之至。」 妙手空空地道:「葛兄怎麼處理那批教徒的?」 葛品揚皺眉道:「還不是千篇一律的廢去武功。但願他們能在變成普通人之後,回到老家,安分守己地做個善良百姓就好了。」 趙冠插口向妙手空空兒問道:「總壇中魔頭出發了沒有?」 「昨天動身的。」 「趕去多少人?」 「人數倒不多,除了金、醉兩魔之外,隨行者似乎只有兩三名香主。」 「大概還有十幾名香蘭和護法,其餘的人,人數雖還不少,但差不多都是些不足掛齒之徒。」 葛品揚忽然問道:「有沒有看到淫魔嚴尚性?」 妙手空空兒眉峰一皺道:「看到了,我們這次進去,最感頭痛的大概便是這個老淫蟲了。」 葛品揚注意地道:「他已完全康復?」 妙手空空兒點頭道:「看樣子已經差不多回復了十之七八。」 三小子一時之間全部緘默下來,這的確是個嚴重的問題,他們這次深入虎穴,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要能保持進退自如,以寡敵眾,最忌遭困受圍,那些普通魔徒雖說無甚可慮,但是,如果一旦陷入他們的包圍網,前仆後繼,衝破一層又一層,那情形也實在夠瞧的;更何況還有淫魔以及十餘名香主護法以上之高手需要同時對付!現在,他們估量在闖入該教總壇之後能留得住他們的,算來算去,只有一個淫魔。如果淫魔真的已經康復,他們就必須將原計劃重新檢討一番了。 妙手空空兒忽然問道:「這次進入總壇,我們動手時應採取什麼態度?」 葛品揚沉吟著道:「本來,小弟一向不主張妄取人命,但是,現為形勢所迫,不狠狠心腸,已經不可能了。我看這樣吧,我們這次不妨採取一個折衷的辦法,香主、護法身份以下之人物,一律施以重手法,主要目的在破他們氣功,廢他們武功,萬一不慎而致令傷殘,那算他們運氣不好,只要我並非有意如此,也顧不得許多了。其餘,身份屬於香主或護法者,一律殺無赦!」 趙冠望見天色已黑,起身道:「那就走吧。」 妙手空空兒道:「不需要再商量一下其他的細節了麼?」 趙冠搖搖頭道:「大可不必了,商量到最後,還是一樣,這種陣仗橫豎必須隨機應變,現在即使說得好好的,到時候也不一定就能用得上,既然遲早要闖進去,還不如把握機會來個速戰速決的好。小葛你的意思怎麼樣?」 葛品揚點點頭道:「這也對。」 稍頓,忽向趙、羅二人正容道:「另外有件事,請兩位務必記取,就是一旦淫魔出現,無論如何,請讓小弟一人應付。」 ▼第三十章 去時容易歸來難 月暗星稀,蟲聲唧唧,流螢三五。四方教總壇中,巡查頻繁,刁斗森嚴。時值二更左右,後山秘道中,忽然悄沒聲息地竄入三條身形。 當三條身形臨近一片灌木林,正擬穿林撲向那座大殿後門時,殿中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三條身形不約而同地一矮身,同時隱去陰暗處。腳步聲愈來愈近,接著,由殿門中走出兩名斜背單刀的勁裝大漢來。 兩名勁裝大漢走下臺階,停住腳步,隨意朝對面狹谷中看了一眼,一個說:「對面石牢中雖然沒有了犯人,守衛似乎不應該一個不留。我們趙香主做事,有時精細得過火,有時卻又馬虎得令人皺眉。你看,往日這兒關卡最嚴,如今別的地方都加強了,這兒反而成了最弱的一環。萬一這時候有人自這兒闖進來,前面豈不是連知道都不知道?」 灌木林後的三條身形,身形較為瘦小的那個雙眉微晃,似有立即撲出之意,耳邊忽然響起一陣細語道:「時辰還早,冠弟,用不著急——」 只聽另外一名勁裝漢子答應先前那漢子的話道:「關於這一點,我以為倒沒有什麼可慮的,如從後山闖進來,要闖入前宮,只有通過這座議事殿一條路,這兒雖然沒有守衛,大殿卻已比以往加了兩倍人力,這情形與以往也差不多。」 先前那人道:「那麼你認為可慮的事是什麼?」 另外那人嘆了口氣道:「你又不是不清楚。」 先前那人迅速轉過身來,朝身後掠了一眼,然後壓低嗓門地道:「你是指二教主麼?」 後者輕輕哼了一聲,忿忿地道:「你想想看,自從他的健康有了起色,哪一天不是成日成夜地跟那幾個騷貨泡在一起?人是肉做的,不是鐵打的。我江侉子過來人,像他這樣旦旦而伐,轉戰於無邊慾陣中,一朝有事,他憑什麼來領導卻敵?真虧金、醉兩位教主居然放得下心來,讓他留在宮中獨當一面。」 先前那人以手遮口,忽然吃吃低笑起來。 江侉子發怔道:「什麼事好笑?」 先前那人湊上江侉子耳邊笑著道:「外強中乾,虛有其表,你懂我這話的意思嗎?」 江侉子又是一怔道:「怎麼說?」 先前那人得意地道:「小騷狐跟我沈驢子之間的事,你侉兄是知道的,我這秘密,便是自小騷狐處得來。據小騷狐說:咱們那位二教主,一切均已復元,就只那件事,至今依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江侉子詫異道:「那麼——」 沈驢子低聲笑道:「你沒有聽清楚麼?我是說:「力不足』——諸葛武侯《出師表》中有謂『臨表涕泣』,他呢?他則是,嘻嘻,再說下去我可要臉紅了。」 江侉子楞了楞道:「這樣豈不更傷身體?」 沈驢子笑了笑道:「其實——」 江侉子眨著眼皮道:「其實怎樣?」 沈驢子眼球上翻。江侉子以為他在仰望天色,於是也跟著仰望了一眼,信口說道:「已經快三更了吧?」 沈驢子沒有答腔,上身顛了顛,眼皮一閉,忽然朝江侉子懷中倒了下來。江侉子駭道:「沈老大,你這是做什麼?」 伸手托住沈老大腰軀,低頭一看,沈老大後腦不知何時已被開了一個小孔,紅白相雜的腦髓正自小孔中洞油外溢。江侉子這一驚非同小可,正待回身查看,身後「咻」的一聲射來一條人影,未及回頭,已遭來人點中背後五處大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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