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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九


  在洛阳城西的驿道上,葛品扬见到了牯老和龙门棋士师徒。

  他原以为呼拉逃得再快,因在深夜,城门紧闭,有车马之累,一时决难出城。

  牯老等既然及时赶到,呼拉等仍难逃脱。可是,天下事出人意外的太多了!

  他一口气,追到城西,飞渡城楼,别说没有发现呼拉和铁木落等人,连车马的影子也没看到。

  他仍不死心,向咸阳古道方向飞驰。终于,小圣手发现了他,把他叫住。

  他立时预感到事情有了意外之变,一见到正蹲坐在高粱地上吸烟的牯老,忙把这几天的经过扼要说了一遍。

  龙门棋士叹了一口气:“可惜迟了一步,被呼拉贼秃利用‘金蝉脱壳’之计兔脱了!”

  葛品扬大惑不解,道:“我明明看到他指挥手下挟持祸水三姬,驱车而逃的。”

  牯老喷了一口烟道:“如果这样简单,呼拉也就不成为呼拉了。那老秃不但功力奇高,而且奸诈百出,所以昔年和日前都能逃过我老人家手下。这次,是第三次了。”

  葛品扬好生沮丧,已知呼拉果然脱身了。只不明白呼拉是如何脱身的?

  小圣手赵冠把他拉到一边,告诉他——

  原来,因子日未见葛品扬回去,大家都替他担心,生恐万一有所不测。

  白发魔母更急着要找呼拉算账。

  一则为了澄清爱女惨死的旧案。

  二则为了报泄雅凡等四女中毒的新仇。

  因此,老婆子第一个忍耐不住。

  以老婆子的个性,说了就做,立即带了那两个中年妇人和雅文、雅素二女动身。

  恰好,蓝继烈也因挂念葛品扬,且不喜欢在五凤帮多所耽留,白发魔母虽要他留下照顾老父,他却说爹已同意,反而抢在魔母等前面,先到洛阳了。

  牯老等也随即出发。

  冷面仙子知道情况,觉得五凤帮劫后无恙,不能坐视!于是授命令凤,率领紫鹰以下,随行听候牯老差遣。并特密令令凤全力以赴,一定要挽回黄鹰冷必威,更吩咐黄凤等五凤,随时准备驰援。

  龙女蓝家凤磨着龙门棋士帮她“说项”,准她同行。冷面仙子想了一下,叮嘱了几句,也让她出来了。

  可惜,迟了一步,当牯老等赶到时,那辆由铁木落所驾御的大马车,立时引起他们的注意,一直跟踪到城西,牯老才示意龙门棋士现身截阻。

  趁铁木落和龙门棋士动手时,牯老扑到车篷之上。

  车中毫无反应。

  牯老立时惊觉;他一掌震碎车篷,竟是一辆空车。

  牯老一怒之下,出手制住铁木落。经不住牯老的严厉手法,铁木落据实说出实情。

  原来,呼拉早就如此安排好了,他只是奉令行事,却不清楚呼拉到底是如何脱身的。

  牯老废了铁木落一身功力,率众继续向西追截,毫无所见。

  这时,白发魔母和那两个中年妇人与雅文、雅素二女已不知何在。

  令凤和紫鹰等也失去联络。

  葛品扬忖量了一会,忧心重重,估计呼拉既然如此心机深沉,多半已经鸿飞冥冥,追不到了。

  说来皆因自己急于得到九寒沙解药,没有早早赶回王屋报讯所致。

  因此一误,被呼拉争取时机脱身,蓝继烈且几乎丧命,心中好生难过。

  牯老只顾吸烟,若无其事。

  龙门棋士背着手,踱来踱去,蹙眉苦思。

  夜风萧瑟,透衣生凉。

  葛品扬冷静下来,细细分析一下,呼拉既要带走祸水三姬,假定又加上一个黄鹰冷必威,凭他一人之力,是绝不可能的。

  一定另有安排。

  对了!

  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当自己驰援蓝继烈时,仓卒间,虽未看清围攻蓝继烈的喇嘛人数,但最多不会超过十人。

  那么,其他的喇嘛呢?

  最主要的一点,没有看到巴桑、巴戈现身,葛品扬对这两个好色番僧,因多见过两次,印象特别深刻。

  由此判断,呼拉必定另有布置,在其他手下喇嘛掩护下设法图逃。

  假定如此,目标很显著,何况又带着祸水三姬等人,十之八九是另雇马车,而时值深夜,四面城门紧闭,车马是无法通过的。

  如果及时分派人手,扼住四面城楼,尚不失为“事后诸葛”。

  时机不可失,他马上把自己所设想的恭声告诉了牯老。

  小圣手差点跳了起来,不住点头。

  龙门棋士也“嗯嗯”连声,表示有理。

  牯老半闭着眼听着,却久久不作声。

  真是急惊风碰到慢郎中。

  龙门棋士忍不住咳了一声,试探道:“牯老,我看品扬——”

  牯老冷冷地哼了一声:“小子虽然聪明过人,但火候不足。”

  他一面又自安装烟丝。

  葛品扬大窘,面红过耳。

  龙门棋士也有点尴尬,在牯老面前,他也是后辈,不便多言。

  小圣手却忍不住道:“那么请您老人家指教,指教。”

  葛品扬肃然恭声道:“小子恭聆教诲。”

  龙门棋士暗暗点头。

  牯老喷了一口烟,瞇着眼,徐徐道:“根据小葛刚才所说的经过情形,继烈那莽小子勇有余,谋不足,年轻人飞扬浮躁,锋芒太露,让他多吃点苦头,多磨掉一些棱角也好。这点,早在我老人家意料之中,因看那小子并无夭折之相,死不了,由他去。”

  葛品扬等想不到此老在此时尚有“闲扯”的心情,空自心急如焚,也只好耐心倾听着。

  牯老吸了口烟,又道:“你们可知我老人家为何不急追猛打,却在王屋逗留了好几天?”说时,眼光掠过葛品扬和赵冠,停在古今同面上。

  老小三人都是一愣。

  三个人心情不同,想法各异。

  龙门棋士忖道:你不是为了等小葛的回报么?天天只记得下棋、喝酒,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名堂不成?

  小圣手想:还不是为了筹思奇谋,准备一击得手?

  葛品扬却另有自己的想法:第一、牯老派他探听呼拉等人的行止,却又不及时亲自追截,当时不觉得有何蹊跷,现在想来,却似另有深意,只是一时又说不出所以然。第二、牯老派自己跟踪呼拉等人的用意十分明确,现在又多此一问,是何意思?

  三人虽这么想,一时都不敢贸然出口,怕说错了话。

  龙门棋士哼了一声道:“您老行事,一向有鬼神不测之机,我只顾奉陪手谈(奕棋),没有多想,也想不透你老肚里玄机呀!”

  好!从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葛品扬衷心佩服,姜到底是老的辣,难怪古语有:“凡事要好,须问三老”的说法。

  牯老磕着烟灰,点点头道:“虽是高帽子,我老人家戴之无愧。”

  葛品扬和赵冠差点要笑出来。

  牯老道:“第一我老人家担心白发魔母不甘心,万一节外生枝,又找冷心韵岔子,我老人家如果不在,难保不出纰漏!”

  龙门棋士等暗暗点头,天下事出人意外者太多,牯老顾虑得对。

  牯老续道:“最主要的一点,是第二点。我老人家素知呼拉贼秃狡诈如鬼,他怕的只有我老人家一人,他虽然带伤而逃,却仍不能不防着他。如我老人家离开王屋,说不定他会伺隙突击,假定如此,试问谁能挡得住他?”

  龙门棋士等都悚然动容。

  葛品扬脑中意念电闪,脱口叫道:“不好,说不定他已偷袭王屋去了!”

  龙门棋士师徒为之神色一紧。

  谁敢说无此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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