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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九


  却未料到蓝公烈和冷心韵已杀红了眼,都在失去理智之下,为了面子,会死忘生,正各以玄功出手,罡气布满周遭三丈内外,弹力极大,龙女根本无法近身,在罡气充斥之下,她扑势越猛,反震之力越大,以致劳而无功,身受内伤。

  当时,蓝、冷二人虽见爱女如此,也体会出爱女心情,天下父母心,未尝不想实时住手,无奈双方正都在紧要关头,谁也无法突然撤身。

  黄衣首婢眼见自己一着走错,几乎闯下大祸,又愧又急,空自紧张,这时,心神甫定,见状知意,忙接过尚在穴道被制、昏迷状态中的龙女,向天龙老人走去。

  猛听太上一声断喝:“回来,让我看看。”

  旋又喃喃地自言自语:“凤儿,娘对不起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娘也活不成了!”

  黄衣首婢左右为难,本是走向天龙老人,闻言只好转身走向冷心韵。

  天龙老人闭目一叹:“凤儿何辜?蓝公烈不能庇护一弱女,尚有何说?”

  冷心韵戟指切齿道:“蓝公烈,如果凤儿有个不好,咱们是一辈子算不完的账!”

  黄衣首婢把龙女肃然捧着递给太上。

  冷心韵紧紧抱住龙女,默察了一下爱女伤势,解开了爱女穴道,又点了黑甜穴,抚着爱女的脸,摸着爱女披散的秀发,喃喃地道:“凤儿,你长了这么大了!这多年来娘没有好好疼你,都是你无义的爹害了娘,也害了你!”

  两行慈母泪,滚落双颊。

  刚才的杀机、戾气,好像随泪而去,使大家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有鼻酸的感觉。

  母性的光辉,浮现在冷面仙子惨白失血的脸上,使人觉得有如春晖、冬日的祥和。

  冷心韵深深地吁了一口气,一闭目,把爱女又递给黄衣首婢,吩咐道:“抱她回去好好歇着!”

  黄衣首婢默然接过,弹身奔向后院。

  天龙老人目送抱着爱女的黄衣首婢背影消失,仰天大笑:“看在凤儿的面上,蓝公烈暂且放过,下次再说!”

  转身大步而行,虽在功力大耗、七情刺激之下,仍是龙行虎步,神威凛然,使人望之却步。首当其冲的黄鹰等立即侧身让路。

  冷面仙子刚冷笑了一声:“就这么要走就走?”

  失血的嘴唇突然一阵抖动,手按心口,身形摇晃,紧紧地咬牙入唇,嘴角溢出血渍。

  黄凤等一拥而上。

  弄月老人急喝道:“快快进去!”

  接着肃然凝声道:“大嫂!一切有我们公论是非曲直!请多珍重,我们不打扰了!司徒老儿,你留下,我们先行一步。”

  冷面仙子迸出吃力而微弱的声音:“我还要活着,我还有一口气,恕不送了!”

  黄凤含泪道:“娘,请去歇着吧!”

  冷面仙子惨笑点头,在小慧、小灵左右扶持和五凤簇拥下,缓缓进入凤仪殿内。

  天龙老人头也不回,大步前行。

  弄月老人和四海神乞等默然后随。

  黄鹰以下肃立两旁,噤口无声。

  两只信鸽掠空而来,盘旋一匝,投向后院。

  未几,一阵铁羽扑风和鸽鸣,由后院和凤仪殿的顶上飞起百十多只信鸽,向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金乌西坠,留下一天瑰丽的晚霞。

  王屋凤仪峰消失在暗红如血的夕晖残照里。

  弄月老人等一行下了王屋,默然回顾,山影默默,夕阳无语万山愁。

  弄月老人想不到会落得这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结果。满怀希望上王屋,为老友夫妇释嫌修好,却大大失望地下了山。

  他心头之懊恼、苦闷,可想而知。

  再一想到强敌在迩,兵临城下,情势之险恶,不寒而栗,忧心如捣,难以自解,生平初次感到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打破这个难关?

  他当然知道老友夫妇之无法妥协皆因意气之下各不相让,谁也不肯退一步想,事情偏偏出在刚烈自负、爱惜羽毛的蓝公烈和心高气傲、固执好强的冷心韵身上,自然针尖碰麦芒,铜头撞铁板了。

  为今之计,如何收拾几乎已不可收拾的残局?

  还有化解的希望吗?

  应当如何着手?

  蓝公烈余怒难消,不但不好再措辞劝解,甚至弄巧成拙,反而又变成了火上加油。

  那么,在此情形下,如何应付九子魔母?

  如何应付西域异教番僧?

  假定魔母与番僧联手,更该怎么办?

  他心乱如麻,三十六算皆是败着,敌强我弱,双方实力悬殊,胜败之数,已不必劳借龟卜。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忖道: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豁出去,拼得一个是一个!

  倏地他又想到了胖瘦双魔一个失去左耳、一个失去右耳的事。

  能使二魔毁羽,断耳示辱,当今之世,同辈之中,无人做得到,以二魔之功力,自己也最多能保持不败,还是一对一,同时,天龙老人以及能与二魔周旋三百招的,都在眼前,那么除了巫山天风老人之外,再无余子了。

  他还不知天风老人已死,等于间接死在天山双魔之手呢!

  暮色迷蒙中,夜幕缓缓垂下,一行人的心情,也像暮色一样阴沉、郁暗、惨淡、迷茫。

  走在前面的天龙老人突然低喝一声:“是谁?”

  只听十多丈外一片疏林中传出吃力的声音:“是天龙前辈?晚辈赵冠!”

  一行人快步进入疏林。

  只见小圣手赵冠一身衣衫破碎,血迹斑驳,虽经易容化装,像个中年商人,只是面色青黄,显然失血过多,或身受内伤甚重,真是狼狈不堪。

  他大约在林中跃坐调息,或因力尽筋疲在林中歇脚,刚吃力地挣扎起来,要向天龙老人等行礼。

  天龙老人蔼然道:“不必,坐着好了!”

  一手按在赵冠肩上,取出灵丹,递给赵冠。

  赵冠服下丹药,定定神,缓过一口气来,苦笑道:“晚辈无能,虽在北邙古墓中把丐帮失手的十一位弟兄放出,却因贪功行险,跟踪番僧,吃了大亏,侥幸脱身,正要上王屋报告!”

  四海神乞以下,四大长老和七位分舵舵主都动容相顾。神乞恻然致谢道:“辛苦了,赵少侠援手之德,本帮一致铭感,不知令师——”

  赵冠吸了一口气,道:“见到了,就在三个时辰之前。说也惭愧,家师和品扬兄以及罗集兄,竟是和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白发老婆子一行同在一处。以晚辈看来,恐怕是受人挟制了!”

  天龙老人等都讶然相视。

  天龙老人沉声道:“赵贤契可以慢慢地说,大家也都坐下来。”

  一手挽着赵冠,席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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