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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对明天的大校,红凤居然一句话也没有,这实出葛品扬意料之外,不过,他为了好强,也忍住没有开口。

  厅外四名红鹰武士已在执炬相待,葛品扬躬身应了一声“是”,返身出厅,跟在四名红鹰武士身后,回到红鹰护法堂。

  护法堂中灯火明亮,大厅中央端整地排着一桌酒席,那名副鹰主正率同一干鹰士在堂中秉烛以待。

  见到葛品扬,那名副鹰主立即卑恭地迎了出来道:“弟兄们一点心意,望护座赏脸。”

  葛品扬灵机一动,心想:在五凤四鹰面前我虽然算不了什么,但回到这座护法香堂,可谁也大不过我去,要知大校详情,我何不向这名副鹰主口中套问?

  于是,他点头一笑,说声“谢了”,大步走去首座坐下。

  众鹰士见了,为之雀跃不已,一时间,暖酒上菜,人影穿梭,整座护法堂顿时为一片洋洋喜气所充斥。

  当那名副鹰主第四次敬酒时,葛品扬端起酒杯,手停空中,淡淡笑着道:“本座适才于红凤楼奉示五鹰主每年之例行大校,已决定提前于明天举行。兄弟入帮不久,资浅识疏,对大校之细节可说一无所知,来日设若有甚差错,遭太上见怪下来,副座与诸位弟兄还得多多担待点才好。”

  那名副鹰主果然中套,闻言放下空杯笑道:“护座大谦虚了。”

  葛品扬轻描淡写地接下去笑道:“你敢打包票?”

  副鹰笑了笑挺胸道:“当然敢。所谓大校,不过是太上她老人家对五位香主一年来进境之总考查,仪式虽然隆重,经过却极简单,一趟拳掌,三支飞镖,以及绕场纵跃三圈,历年来,无不如此。五位香主乃万人之选,人人均属龙资凤质,如非在特殊情形下有所荒误,哪有不能通过之理?”

  那就对了。葛品扬也一直这么想,大校等于一次检阅式的考试,出题当限于份内所学,自己能凭今日之表现受封鹰主,难道还会通不过明天的大校不成?

  至于前此那位红鹰冷必照,他的行径,五鹰人人明白,蓝鹰冷必光自然要为他担忧了。

  经过证实,葛品扬心情爽然开朗,直饮至半夜,方尽欢而散。

  第二天,黎明起床,盥洗用膳,然后,葛品扬带着副鹰主以及两名红鹰武士至红凤楼待命赴校。

  辰牌时分,后山演武场上,五凤座下同时汇集。

  五凤高坐五凤台上,十姐妹分立五凤身后,台下五鹰主肃然而立,五鹰身旁均侧随着一名副鹰主,十名鹰士则遥遥分立演武场四周。

  黄衣首鹰脸上仍垂覆着一幅纱罩,晨曦中,纱角轻轻飘动,特别引人注目。

  十姐妹,葛品扬第一次看到她们到全,衣分五色,燕瘦环肥,各具殊姿。葛品扬仅于入场时约略扫了一眼,由于心情紧张,场面气氛严肃,他实在不便多看。

  在十姐妹中,紫衣七妹八妹,红衣九妹十妹,他是认识的,而他印象最深的,却是那个只惊鸿一现过的黄衣首婢。

  黄衣首婢,身材修长,在十婢中,如鹤立鸡群,论风姿,几不减于五凤。

  但是,她那较五凤尤为冷傲的寒霜面容,却大大地掩盖了少女应有的娇柔,令人深深有着一种敬而远之之感。

  肃穆中,马蹄声起,一匹疾骑,自谷道进口处扬鞭疾驰而来。

  来骑直至演武场中央方控缰停下,浮尘稍定,现出骑者面目,来者竟是那位曾一度串演葛巫二人车夫,昔年黑道中有名的杀人魔王,尸鹰卓白骨。

  尸鹰并不下马,鞭梢一挥,冷冷扬声道:“太上特派主校——白婆婆驾临!”

  语毕,缰绳一带,立又回马挥鞭绝尘而去。

  白婆婆?这婆子究竟是何许人?太上帮主竟连这等事都委任于她?是这婆子足资信赖,抑或太上帮主身罹残疾,已至行动不便地步?

  太上帮主如真的已到了行动不便的地步,那她又凭什么能将五凤五鹰统驭得这般服服贴贴的呢?要不然,她怎会连处理帮内重要事务也这样吝于露面?

  葛品扬实在有点想不透,正纳闷间,一顶绿绒软轿已在场中放落,眼前这名白发老妇衣着如旧,只神色间较昨日更寒更阴。白发老妇下轿,轿子立即撤去一边。抬轿四婢自轿中端出四只朱盘,走去老妇身旁站定。

  老妇挥挥手,五凤台上,五凤一福落座。

  老妇待五凤坐定,目光缓扫,冷冷说道:“五鹰主本年大校开始!”

  葛品扬虽然有点紧张,并不慌乱,五鹰先后有序,他知道,要开始,第一个也不会轮到他。

  老妇说完,四婢中立有二婢擎盘向前踏出一步。

  葛品扬以眼角斜斜望去黄衣首鹰,想看看黄衣首鹰在这种情形下如何动作。

  黄衣首鹰脸一偏,纱孔中两道精光射向身旁那名黄衣副鹰脸上,下巴微微一抬,那名黄衣副鹰立即双足一并,挺正身躯,双目平视,正步向擎盘两婢走去。走近,立定,伸手自盘中取出一只黄色封袋,双手捧托,趋退,转身,回至首鹰身边,高举过顶,俯身呈上。

  葛品扬看得大为奇怪,心想;既然每年考试项目相同,一声令下,几个字就可完事,做甚么多此一举,要写好封好?

  难道这就是昨夜红衣副鹰所说的隆重仪式?

  疑忖间,但见黄衣首鹰接封启阅下,头抬处,双目中精芒闪动,摹地大跨一步,长揖朗声道:“卑鹰冷必威,敬领太上法谕!”

  语毕直身,没有走向场中,反而升登五凤台,站去黄衣首凤身后。

  首鹰此举,不但令葛品扬惊讶万分,连青、蓝、紫三鹰,以至五凤台上的五凤,都各在眼光中掠过一丝惑异之色,足证此一现象,为以往所未有。

  首鹰就此免试?他在密笺上读到的是些什么?这一点,除了出题人太上帮主和执行人白发老妇,大概就只有黄衣首鹰一个人心里明白了。

  不要紧,迟早会知道的,我也有一封呢。葛品扬虽这样安慰自己,却仍无法尽平心头的忐忑不安,不过,除此而外,他也只能这么想了。

  青鹰冷必武稍稍迟疑了一下,跟着也朝身旁副鹰抬了抬下巴。

  青衣副鹰如法炮制,也趋前自朱盘取出一只青色封袋,走回来肃然送到青鹰冷必武手中。

  由于例违往年,所以,当青鹰冷必武折封时,全场上下,数十双眼光,均不克自制地一致集中到青鹰冷必武脸上。

  青鹰读示,众人则静察着青鹰面部的表情变化。

  结果呢?结果每个人都失望了!一向以沉稳见称的青鹰,读完密示,脸上不是没有变化,但是那种变化太轻微,也太迅速了,大家只看到他轻微而迅速地蹙了一下眉头,却谁也不明白它代表着什么样的情感。

  “卑鹰冷必武,敬领太上法谕!”

  青鹰冷必武说完黄鹰冷必威说过的两句话,身躯直起,没有走向场中,也没有升登五凤台,却遥遥走去白发老妇身后,垂手静立,似在等待着什么。

  “卑鹰冷必光,敬领太上法谕!”

  “卑鹰冷必辉,敬领太上法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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