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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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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漫聲道:「世間事,尤其是吃喝玩樂,凡是不花自己銀子的,享受起來都特別有意思,所以,老夫決定,繼免費飽啖之後,再找地方睡個免費覺!」 朱元峰眨眼道:「您老花樣真多啊!白吃一頓,尚不算太難,如何白睡,倒又要領教一下了,睡去何處?辦法如何?」 老人淡淡接口道:「睡人家無人看守的草料房,又軟,又暖,又安靜,辦法很簡單,悄悄摸進去,悄悄溜出來!」 朱元峰聽得好氣又好笑,正待開口時,老人已忽然止步道:「這裡就有——」 眼前是條狹窄的橫巷,走進去,未端是一排木板屋,推開門,撲鼻一股黴味,滿屋盡是乾草,不過倒正如老人所說,在這種地方過夜,的確是暖、軟、靜,三者俱備,花錢住客店,並不一定更舒適。 朱元峰有點詫異道:「您老對城中情形似乎很熟?」 老人不答,逕自說道:「你在這兒安睡,老夫出去轉一下,假如無甚事故,很快就會回來,否則只好暫時分手了」。」 朱元峰起身道:「晚輩一道去不好麼?」 老人搖頭制止道:「在目前,尚還不是你遇事必問的時候,過了今夜,你應該馬上找個安靜地方,好好勤練一番,只要你肯向上,以後見面的機會還多。」 朱元峰星目微轉,忽然說道:「前輩可否稍微耽擱一下?」 老人注目道:「什麼事?」 朱元峰遲疑道:「晚輩想再請教六逸的姓氏,未悉前輩能否見告。」 老人一咦道:「因何突然又問起這個來?」 朱元峰赦然道:「三殘,九龍,醉芙蓉,一品紅等人,晚輩都比較清楚,唯獨六逸,晚輩還只剛弄清他們的綽號,仍不知他們幾位的姓氏……」 老人迅速接口道:「血痕蕭姓紫,你已經知道了,對嗎?餘下的則是:雙劍醜姓韓,一刀寒姓紀,毒心聖姓孫……」 朱元峰忽然一舉手道:「行了!」 老人一愣,道:「行了,另外兩位……你……你知道?」 朱元峰深打一躬道:「不知道,不過,那已不太重要了。現在,晚輩謹此向您——毒心孫老前輩補請一聲安好!」 老人一呆道:「小子,你……你……是從何認出的?」 朱元峰微微一笑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武林中迄今僅有金星武士一名,晚輩要連這點眼力也沒有,豈不,愧對這個榮銜?」 老人搖搖頭,聳肩轉身而出,朱元峰從後低笑道:「孫前輩好走啊!」 屋外不聞老人回答,顯已很快去遠。朱元峰由「毒心聖」這一揉合了兩個極端的混號,並參照老人日來之行為,忽然疑及老人也許亦為六逸之一,不意一詐之下,果然被他猜對了。這在朱元峰,其樂開心可知。 朱元峰躺在草堆上,由於心情愉快,不消多大功夫,便即沉沉睡去。 第二天,朱元峰一覺醒來,天已大亮,但是,屋中並無毒心聖人影,游目四顧,亦無留言。 朱元峰大吃一驚,慌忙跳身而起。 出屋,奔出小巷,來到大街上,大街上仍是積雪遍地,風勢雖比昨天小了些,卻依然嚴寒迫人。 今天,正是大除夕,街上到處是人。如今,朱元峰雖明知花谷五女出了事,毒心聖也給牽連進去,然而,長安如此之大,他將去哪裡找?他真後悔昨夜沒有跟著去,就算老人不答應,憑他今天這一身輕功,潛躡遙綴,也一樣可以達到目的。 朱元峰茫然前行,他現在也知道,找人須從各家客棧著手。可是,據老人說,城中客棧計有十餘家之多,這些客棧的名稱與分佈情形,他並不清楚。一家一家打聽,實在頗費周章。 不知轉過幾條街,朱元峰正在不得主意之際,忽聞側面有人叫道:「好了,那小的來了!」 朱元峰剛剛轉過身子,一名漢子已然沖到身前,喘著問道:「你爺爺呢?」 朱元峰一怔道:「我爺爺?」 突然,朱元峰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他己無意中來到樂群客棧前,這間樂群棧,乃毒心聖與聚豐樓夥計約定碰面之處,面前這名漢子不是別人,正是聚豐大酒樓,昨日那名前倨後恭的年輕店夥計。 朱元峰仗著一身輕功,這時本不難一走了之,但是,他不願這樣做。這一帶地處鬧區,行人往來,有如穿梭,他一拔腳,對方勢必要從後追喊,這樣一來,長安他就無法繼續呆下去了。 運智用計,原為十絕門,十大絕藝之一;朱元峰自熟記石板上留文之後,七竅貫通,心智活躍,原即具有超人稟賦的他,至此更見玲瓏剔透,眼前這道小小難題,自然難他不倒。 這時,朱元峰在弄清處境之後,立即向那夥計走上一步,壓低嗓門子接道:「你是問我爺爺麼?別聲張,跟我來!」 那夥計遲疑地道:「他老人家昨夜不是說歇在這間樂群棧的麼?怎麼又改變主意住去別的地方?」 朱元峰臉孔一沉,不悅道:「這與閣下何礙?」 那夥計一呆,忙賠不是道:「是,是,是……都怪小的多嘴……咳咳,請問少爺,咱們現在要去哪裡和他老人家碰面?」 朱元峰淡淡說道:「蘭花院!」 那夥計一哦,接著又是掩飾性的輕輕一咳,唇角笑意隱現,現出一派「原來如此」的會意之色。 朱元峰身軀一轉,循原路又向昨晚所見到的那家蘭花院走去。 到達巷口,朱元峰轉身道:「你在這裡等一等。」 那夥計打躬不迭道:「是,是,是!」 朱元峰向巷內走去,湊巧那家妓院剛剛開門,一名老姬夾著一柄掃帚,正瑟縮地自門裡走出。 朱元峰不待老姬開口,搶上前去匆匆說道:「我家主母快找來了,我得趕快通知我們官人一聲!」 腳下一緊,徑向門裡急步跨人。迎面是座敞院,四下裡靜悄悄的,一個人影子也沒有。朱元峰不敢怠慢,真氣一提,拔身登屋,眨眼又複來至前面大街上。他稍加盤算,決定先去西郊冷面秀士故居察看一番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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