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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他沒有立即說出是件什麼事,而他的雙手卻在幫忙他進行另一件事。

  「說啊!」

  「等等。」

  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事是無論如何也等不得的。

  事有緩急輕重。

  她明白這道理。

  所以,她沒有再開口。

  她能等嗎?

  舊歡重拾,往往會產生一種新奇的刺激。

  當然它也會縮短交媾的時間。

  一場空前劇烈的拼纏,很快的便結束了。戰事雖短促,但兩人顯然都獲得了高度的滿足。

  兩人保持著最後的一個靜止的動作,誰都沒有說話。

  他們像是已用完全部的氣力,如今正在享受著那份近似癱瘓的快感。

  很久很久之後,她才輕輕輕地啞聲道:「你真有事情要告訴我?」

  「當然。」

  「什麼事?」

  「我這兩天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賈拐子的搭檔?」

  「是的。」

  「誰?」

  「你猜猜看。」

  「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胡香孃?」

  「對了!」

  「我也曾經懷疑過這個女人。」

  「絕錯不了。」

  「你有證據?」

  「沒有。」

  「那你憑什麼敢如此武斷?」

  「因為她一直是及時樂的主持人,只有她才有機會在一個姑娘的房間裡動手腳。」

  「你好像沒有注意到另外一件事。」

  「哪一件事?」

  「胡香孃先後主持及時樂達四年之久,這是盡人皆知的事實。你能想得到這一點,別人也能想得到。為什麼別人都沒有懷疑到這女人頭上去?」

  「我想原因只有一個。」

  「什麼原因?」

  「這女人太鎮定了。」

  「因此使大家產生一種錯覺,以為她能如此泰然自處,是因為這件事根本跟她沒有關係?」

  「對了。」

  「還是不對。」

  「什麼不對?」

  「如果我白玉嬌是那女人,起頭也許能表現得很鎮定,但絕不會在花酒堂待這麼久。」

  「換了你又能怎麼做?」

  「帶著寶物,高飛遠走。」

  「你錯了。」

  「哦?」

  「當這件秘密尚未洩漏之前,她可以這樣做,相信她也一定會這樣做。」

  「那時她為什麼沒有這樣做?」

  「那時她做不了主。」

  「現在這樣做又有何不可?」

  「現在這樣做,只有一個結局。」

  「什麼結局?」

  「就像一隻死蒼蠅掉在螞蟻堆裡!」

  「照你這樣說起來,我們如果取得了那批寶物,豈非一樣動彈不得?」

  「那不一樣。」

  「哦?」

  「我們可以作兩個步驟進行。」

  「哪兩個步驟?」

  「我們取得寶物後,先殺了那女人滅口,同時不作離去的打算,照常留在花酒堂。」

  「然後呢?」

  「目前局勢正亂得緊,尋常死上三兩個人,誰也不會特別關心,等大家淡忘了這件血案之後,我們再選個日子,雙雙出走。」

  「那樣就不會啟人疑竇?」

  「絕不會。」

  「怎見得?」

  「因為那時大家只會想到最單純的一方面去,以為我們是男貪女愛,私奔!」

  「唔——這也有點道理。」

  床上又有響動。她為了表示嘉許,似乎給了他某種撫慰的動作。

  這個動作只能算是一點星星之火。

  但火花一閃,火苗馬上就吐出來了。

  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

  中原二度會師。

  第一次是狼吞虎嚥,這一次則是輕彈細撚。

  所以兩人在身體上的某一部分儘管正在互不相讓,交談卻並未因而中止;雖然聲音有點變調,但卻充滿了輕憐蜜愛。

  「蒼松。」

  「唔。」

  「你——哎唷——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從明天開始,找到機會就動手。」

  「你可得小心一個人。」

  「誰?」

  「姓石的。」

  「血公子。」

  「唔。」

  「我知道,這小子受聘為本堂大總管,根本就沒安好心眼。」

  「老傢伙卻把他當做寶貝。」

  「那還不是受了那個姓唐老頭兒的影響。」

  交談暫時中斷了片刻,從輕微的轉側聲中,可以想見對方似乎正在調整一個較為妥帖的姿勢。

  接著是一陣呻吟似的哼唧。

  等一個浪頭過去了,才又恢復為剛才的細水長流。

  「蒼松。」

  「唔。」

  「還有一件事,你清楚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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