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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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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花客山庄主人李凡喜曾经很得意的告诉过他的朋友:“只要赌坊的大门打开了,你就永远别愁没有顾客上门;这跟夏天的晚上,只要你点亮的灯火,就一定可以看到飞蛾是同样的道理。 “人之初,性本善,只有赌,最难禁。这年头,你瞧瞧吧!不论男女老少,只要凑足了搭子,谁不喜欢摸几把?哈哈哈哈……” 当然了,在商言商,在赌言赌,身为赌坊主人,有这种看法和想法,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在。 如果他对这一行没有信心,他又怎敢投下资本开赌坊? 不过,这位赌坊主人的话,也未免说得太偏激了些。赌,是一种堕落的传染病,并不是天性。 很多乡下农民,一生没见过赌具,他们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而且,都市之中,不好赌的人,也比比皆是。 历史上的名人伟人,英雄豪杰,谁是赌徒? 还有一种情形,这位花客山庄的主人恐怕想不到——往赌坊里跑的人,有时也不一定是赌徒。 *** 巳牌时分,花客山庄来了一名青年汉子。 这汉子约莫三十出头,相貌英挺,双目有神,一身粗布短装,足登廉价的鸡毛草靴,背上背着一只长条形青布行囊。 无论从那一方面衡量,这汉子都不像一名赌徒。 可是,这汉子一进大门,便轻车熟路的进了专赌大输赢的大厅。 大厅里有三张赌台,赌的都是牌九。两边的两台,由客人当庄,赌坊派人当助手,一庄一百两银子,超额不赔。 下家押注,满五百文抽二十五文头钱,庄家满庄,银子七两。 中间的一台,则由赌坊当庄,不限注,不满庄。 从早到晚,赌坊由四组正副庄头轮番上阵,你能押多少,你就可以押多少,你能赌多少,你就可以赌多久! 这种赌法,赌起来最过瘾,输贏之快,赌中第一。 山庄的后面,就是黄河。 黄河水面上,由孟津到虎牢关的一段,经常有无名尸随河水浮泛而下,这些无名尸,差不多都来自这张赌台上。 所以,大厅中央这张赌台,有人替它另外取了个名字:“生死台”。 青年汉子在大厅中转了几圈,最后终于在中央的生死台旁停下。 因为这张台子的赌注虽没有“上限”,却有个“下限”,任何一注,不得少于纹银五两。 所以,大厅中尽管闹哄哄的一片人头,这张生死台旁却只站了五名赌客。 青年汉子站在庄家对面,这时以指节骨敲着天门的位置道:“我押天门,五百两。” 看庄的立即大声收喝:“好!天门五百两。” *** 这位看庄的二爷,名叫管水龙,是花客山庄有名的粗喉咙。他这一声吆喝,如春雷乍绽,登时引来大厅中近百双惊疑的目光。 每个人的眼光中,都好像带着疑问:一注五百两?这是那位豪客的大手笔? 而看庄的管二爷,也在一声喝出后,脸色突然起了变化,五百两押天门,可是银子在哪里? 他望望青年汉子尚未离开桌面的手指尖,再将目光向上移向青年汉子的面孔,他相信对方应该懂得他的意思。 青年汉子果然明白了管二爷的意思,他淡淡的一笑,告诉管二爷道:“身上没有带现银。” 管二爷连忙陪笑脸道:“银票也可以。” 那还用得着交代?银票当然可以!五百两银子,合三十多斤,重量相当于一把头号石锁。 一个人出门在外,如果行囊里放上一把石锁,那该是种什么滋味? 青年汉子又笑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封套,手腕轻轻一挥,封套平平飞出,就像有灵性似的,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管二爷曲指待接的左手虎口里。 花客山庄的正副庄头,都是会家子,青年汉子露了这手气功,外行人看了没有什么,瞧在两大行家眼里,却不由暗暗吃惊。 青年汉子指指那封套道:“麻烦贵庄兑下。” *** 管二爷迅速打开油纸封套,看清之下,脸色又是一变。 其他的几名赌客,这时也都看得很清楚,管二爷从油纸封套里抽出来的,并不是一张银票,而只是一张普通信笺。 银票兑银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信笺兑什么? 管二爷作不了主,将信笺递给庄头甘胖子。甘胖子看完信笺上的两行字,立即转身招手喊来一名巡场的短衣壮汉。 “这位大爷要兑银子,快送进去让东家批一下。” 花客山庄主人,无情太岁李凡喜,天下是靠一把鬼头太岁刀砍杀出来的。 他认识的字,除了自己的名字,便是“东西南北”、“梅兰菊竹”、“春夏秋冬”、“一万”到“九万”,另外中”、“发”、“白”!所以,他无论走到哪,身边都少不了一位师爷。 现在,那张信笺,已由无情太岁手上转到师爷手上。 师爷姓葛,跟无情太爷多年,早已摸熟了老东家的脾气,因此不待东家吩咐,便一字字念了出来。 “字付凡喜贤弟:希见字即付来人纹银壹万两整!守为。” 无情太岁咬着一根象牙镶玉的旱烟筒,微闭着眼皮子,听一个字,点一下头,露出一付来函不论是文言或白话,他都能听得懂的神气。 短短二十一个字,葛师爷很快的就念完了。 无情太岁真正听清楚了的,其实只有六个字纹银壹万两整。 他拔下旱烟筒,干咳了一声道:“信上第一句怎么说?” “字付凡喜老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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