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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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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腳踢死花人才後,竟然未作任何交代,轉身便向廳外奔跑! 高大爺像石像似地端坐不動,始終一無表示。 過去發生事故時,這位高大爺也有過這種神情。 不過,以前那是因為無能為力,而擺出來的一種姿態,今天則是已提不起勁來管這一類閒事。 花六爺通敵又怎樣?他高某人等下還不是照樣要開溜? 如果不是為了想瞭解一下天狼會那邊目前的情況,以便確定離鎮時有無危險,他此刻還會坐在這大廳中? 公冶長和袁飛等人也端坐著未採取任何行動。 採取行動的是薛長空! 薛長空冷笑了一聲道:「六爺,您就這樣一走,也未免太不夠意思了。」 他沒等把話說完,手臂一揚,一支短戟突如銀虹般射出! 花六爺人已出了廳門,只聽唰的一聲,花六爺前奔之勢突然一滯,那支短戟,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他的後背心上! 花六爺原地打了一個轉,方帶著一臉驚怒之色,滾下了臺階。 他顯然怎麼也想不到,他的一條老命,既不是送在天狼會手上,也不是送在高大爺手上,而竟是送在他以重金禮聘的一名殺手之上! 先後不到一袋煙的工夫,接連死了兩個人,這種驚人的變故,除了一個公冶長,恐怕誰也料想不到。不過,在刻下大廳中的幾個人來說,雖然事出意外,卻並未因而引起其他的糾葛。 因為死去的這對堂兄弟,他們死得並不冤枉。 無論誰做出這種事,都必然難逃公道:他們要怪只怪自己。 大廳中接著又沉寂下來。 薛長空走出去,從屍身上拔出短戟,又回到原座坐下,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大家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薛長空剛才做了一些什麼事。 就在眾人無言默坐之際,負責看守前門的蔡猴子,忽然捧著一隻小木匣,從大廳外面走了進來。 公冶長道:「老蔡,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東西?」 蔡猴子本想把木匣拿去交給高大爺,聞言停下腳步道:「是一個不相識的人送來的,小人也不曉得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公冶長道:「一個不相識的人?」 蔡猴子道:「是的。」 公冶長道:「來人多大年紀?生做什麼模樣?他留下木匣時怎麼說?」 蔡猴子道:「來人約莫三十左右,四方臉,個子不高,像個跑堂的夥計,他放下木匣,什麼也沒說,掉頭就走了。」 公冶長道:「你沒有問他姓名?」 蔡猴子道:「小人喊了他兩聲,他理也不理,像個聾子。」 薛長空插口道:「我看這事大有蹊蹺,說不定又是胡八姑那女人在搞什麼花樣。」 公冶長道:「打開來看看。」 蔡猴子放下木匣,正待動手之際,花十八忽然攔著道:「慢點,老蔡,裡面也許是什麼有毒的東西,小心上當。」 蔡猴子一愣,果然嚇得不敢動手。 這種地方,畢竟女人心細。送毒物給敵人,借似達到謀害的目的,在江湖上,這種手段可說屢見不鮮。這時其他的人卻都給忽略了,幸虧有花十八從旁提醒。 公冶長站起身來,點點頭道:「是的,儘管那女人未必如此幼稚,多一份小心,總是好事。」 他走過去,先示意蔡猴子退向一旁,然後取出誅心劍,微微使勁一點,木匣立即應手裂開。 他又以劍尖括人裂縫,一挑一撥,匣蓋遂告掀起。 你道匣中裝的是什麼? 裝的竟是一顆人頭! 艾四爺的人頭! 艾四爺短而扁的面孔上,似仍殘留著一絲笑意,足證他死時不僅沒有感到痛苦,而且還好像正想到了一件什麼開心事。 至於這位艾四爺當時是為一件什麼事如此開心,又怎會被天狼會割下了這顆人頭,這就只有這位四爺本人以及動手的那位仁兄心裡清楚了。 公冶長雙眉緊緊皺起,眾人也跟著聚攏過來。 蔡猴子輕輕歎了口氣道:「這位四爺也真糊塗,放著好日子不過——唉!」 高大爺只瞧了一眼,便默默地退開了。 其中以血刀袁飛在木匣旁站立最久,也只有這位血刀對匣中人頭表示他最後的情感。 他表現的方式,是吐出了一口口水。 這口口水正好吐在艾四爺的額頭上,但艾四爺臉上笑意如故,好像一點也不覺得他做錯了什麼。 現在,關洛道七雄,七去其五,就只剩下一個高大爺和胡三爺了。 高大爺面孔灰暗如鐵板,幾乎比木匣中艾四爺的臉色還要難看。 這位高大爺此刻的心情,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他對花六爺的死,渾然無動於衷。但是,艾四爺的這顆人頭,卻為他心頭帶來一道濃厚的陰影。 艾四爺為人行事,是七兄弟最為精明仔細的一個。艾四爺尚且落得如此下場,他高大爺等會兒能夠安然脫身離鎮? 同時,天狼會又為什麼要送來這顆人頭? 是示威呢?還是警告? 如屬後者,那他更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艾四爺夜半出走,尚且難逃對方監視,他想大白天離去,會能如願? 是的,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他還可以留下不走。 如意坊目前並不是只剩下他一個人,天狼會找不到惜口,絕不會公然趕盡殺絕,他留下來也不見得就非死不可。 可是七姨太太巧姐已帶著大批財物走了,他怎捨得把美人兒和那一大批財富白白送給別人享受? 那樣豈非生不如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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