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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高大爺苦笑道:「因為老夫還沒有聽說過,有誰會跟這女煞星打過平手。」

  雙戟溫侯薛長空道:「這意思就是說,凡是跟這位血觀音交手的人,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活得下來嗎?」

  高大爺道:「至少傳說如此。」

  薛長空低頭思索了片刻,忽然搖著頭,自語似地道:「我不相信這女人真有這般厲害,就算真有過這種事,那也該是指當年

  公冶長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你薛兄又不相信了。難道這種事也假得了?」

  薛長空仍然搖著頭,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公冶長笑道:「那麼,你說不相信,是什麼意思?」

  薛長空抬頭說道:「如說這女人練過什麼振心大法,這一點,我絕對相信,同時我也相信這種攝心大法,也許真的具有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公冶長笑道:「那麼,你不相信的,又是什麼?」

  薛長空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縱然傳說不假,那也該是當年的事!」

  公冶長眨了眨眼皮,說道:「你的話我一時領會不來,能不能請你薛尼說得稍為更明白些嗎?」

  薛長空道:「我的話並不難懂。」

  公冶長道:「哦?」

  薛長空道:「除非這女人青春永駐,我不相信一個四十出頭的半老徐娘,還能憑輕聲淺笑,施展什麼攝心大法!」

  公冶長噢了一聲道:「我懂你薛兄的意思了!你薛兄意思是說,這女人的攝心大法,有一半是借助於姿色?」

  薛長空道:「這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公冶長微微一笑,說道:「小弟跟你薛兄一樣,晚生了幾年,從沒見過這女人,家師在世時,家師關於這女人的種種劣跡,也很少提及,不過小弟仍然可以糾正你薛兄這種錯誤的猜測。」

  薛長空道:「哦?」

  公冶長笑道:「小弟只須舉一個例子,就夠了。」

  薛長空道:「舉哪一個例子?」

  公冶長道:「武當天聰道長當年就是死在這位血觀音手裡,這件事你薛兄聽人說過沒有?」

  薛長空脫口道:「你是說武當上一代掌門人,這位瞎——」

  說及一個瞎字,這位雙戟溫侯突然住口。

  因為問題已經有了答案。

  一個女人不論變色如何動人,她對一個雙目失明的出家人,起得了作用嗎?

  薛長空沒有再開口,其他的人,當然更是無話可說。

  大廳中一時又沉寂了下來。

  遠處,報曉雞啼聲淒切昂揚,似在告訴人們:漫漫長夜行將過去,天已快亮了。

  正由於接近黎明,這時的夜色也益發顯得黑暗陰沉。

  大廳中人人微闔著眼皮,似乎都顯得很疲累。

  只有雙戟溫侯薛長空一個人例外,他兩眼瞪著天花板好像仍在盤算著要以什麼方法才能化解血觀音的那套攝心大法。

  公冶長走過去,輕輕拍了他一下,微笑道:「別想得太多了,薛兄,天狼八老中,可怕的人物,絕不止血觀音一個,不過,咱們也不必瞧輕了自己,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咱們這幾個小夥子,如果好對付,他們早就找上門來了。」

  薛長空像是給提醒了一件什麼事似的,當下連忙拉來一張椅,等公冶長坐下來,帶著一股期切之色,低聲道:「小弟剛剛想到一個問題——」

  公冶長道:「什麼問題?」

  薛長空道:「這位血觀音多年不見露面,人人都以為這女人真的走火入魔,得了半身不遂之症,适才天鬥兄已為我們道破真相,說她是為了害怕令師靈台老人,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由此可見,令師在世時,對這女人的攝心大法,必有克制之道,關於這一點,不知公冶兄……」

  公冶長微微搖頭道:「家師對這女人,一向不願多提,如果這女人當年不放煙幕,情形也許不同了。自從傳出這女人走火入魔的消息後,家師認為大患已去,除當時表示過一陣欣慰之外,以後就沒有再提過這女人一字。」

  薛長空有點失望道:「真可惜。令師如果將這種降魔功訣流傳下來,今天的形勢就要大大的改變了。」

  公冶長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遺憾的,緩緩說道:「人正心正,萬魔不侵。家師雖未以此秘法相授,相信亦不出上述八字之範疇。小弟已經說過,這種事不能想得太多,想多了徒亂人意。江湖上的天下,是拼血汗闖出來的,對方這次來的魔頭愈多,愈能考驗我們的毅力,只要我們這一次能站得住,相信我們以後倒下去的機會就不會太多了。」

  薛長空不住點頭,雙目中同時流露出一片欽敬之色。

  這位雙戟溫候雖不像血刀袁飛那麼倔強,但可也不是一個輕易服人的人。

  他雖然敗給了鐵頭雷公楊偉,但他一點也不覺得鐵頭雷公楊偉有什麼了不起,以後遇上這位天狼長老,他照樣還有勇氣鬥上一鬥。

  可是,對公冶長,他是真的服了。

  他覺得公冶長雖然和他的年紀差不多,但言談舉止之間,往往流露著一種優雅脫俗的氣質。

  這種氣質不僅他薛長空沒有,就是在虎刀段春和血刀袁飛身上,也極難發現。

  他放心不下那個血觀音胡八姑,並不是因對那位血觀音暗萌怯意,相反的而是出於一種好勝心。

  他一再追究那女人的底細,就是為了將來想搶第一陣。

  他自以為在人人談虎變色之際,他能有這種打算,是夠自豪的。

  如今,他聽了公冶長的這番話,才發現自己的襟懷竟是如此狹窄——因為公冶長根本就沒有把一個血觀音放在心上!

  他念念不忘,想鬥倒的人,只是一個血觀音、而公冶長著眼的,則是天狼八老,以至於整個天狼會。

  試問,公冶長這種大無畏的精神,又叫他怎能不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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