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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公冶長跟其他幾名第一次見到這位貿菩薩的殺手一樣,除了感覺驚奇之外,對葛老能否獲救,頓時充滿希望。

  高大爺連忙接著道:「那麼,依賈老之高見,要化解葛老夫子服的那顆藥,應該如何著手?」

  賈菩薩沉吟了片刻,忽然轉向公冶長道:「這位是——?」

  高大爺代為介紹道:「這位便是老夫先前向賈老提過的公冶總管。」

  賈菩薩點頭噢了一聲,然後望著公冶長道:「公冶總管适才怎麼說?您說那位葛老夫子目前已陷入昏迷狀態?」

  公冶長微微欠了一下身子道:「前輩大概聽錯了,晚生剛才並沒有說得如此嚴重。」

  賈菩薩道:「哦?」

  公冶長道:「晚生只是說他受了驚嚇,不宜立即加以盤潔,所以先送去後院安頓,打算讓他定定心神,再慢慢從長計議。」

  賈菩薩點點頭道:「這樣也好,等我們喝完了酒,替他把過脈息,問清毒藥的色澤形狀,再籌對策尚不為遲。」

  公冶長又欠了一下身子,恭恭敬敬地道:「是的,到時候全仗前輩費心。」

  於是,家人敬酒上菜,大夥兒重新開懷暢飲。

  直到目前為止,一切尚稱順利,事情似乎並不著想像中的那麼嚴重。

  ▼第十六章 洞察奸狡計 巧設陷阱謀

  這一頓酒,一直喝到掌燈時分。

  就在大廳中兩支大蠟燭剛剛點亮之際,雙掌開碑關漢山忽於大廳門口出現。

  公冶長離席迎上去,關漢山不知說了幾句什麼話,公冶長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關漢山立即轉身走開。

  公冶長回到席上時,高大爺問道:「什麼事?」

  公冶長道:「沒有什麼,是花管事叫他傳活來的。」

  高大爺道:「傳什麼話?」

  公冶長道:「花管事說,葛老心情已經穩定了下來,她問東家要不要過去看看他。」

  高大爺實在沒有過去探望的意思,這位葛老夫子雖然一度被他倚為錦囊,但如今顯已成了一個累贅,只是當著這許多人,他又不敢表現得太絕情,只好點點頭道:「當然去看看,等我們喝過了茶,跟賈老一起過去。」

  接著,大家離座,走向兩邊靠墊的太師椅,等家人撤席獻茶。

  公冶長等眾人坐定之後,忽然帶著一臉親切的笑容,以人人都能清楚聽到的聲音,傾身向賈菩薩道:「聽說賈老年輕時,曾經賣過草藥?」

  大廳中每個人都聽呆了!

  這是什麼話?

  這位賈菩薩一生中最大的忌諱,便是早年這段不太榮耀的經歷,就算無話找話,也不該選上這麼一個話題。

  眾人駭異之餘,忍不住一齊轉向公冶長望過去,想看看這位年輕總管是不是喝多了酒?

  在明亮的燭光映照之下,每個人都看得清楚:公冶長臉上一點酒意也沒有!

  賈菩薩氣得面孔發白,兩眼圓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已經六十多歲了,在蜈蚣鎮上,一向受人尊敬,就連高大爺這樣的人物,都只喊賈老而不名,如今竟遭一個後生小子當眾揭短,是可忍孰不可忍!

  兩名家丁托著茶盤走進來,正好聽到了公冶長問的這句話,兩人身子一頓,茶盤雖未打翻,茶水卻已溢出不少。

  高大爺面孔也不禁為之變色,他又驚又怒地瞪著公冶長道:「公冶總管,你是不是喝醉了?」

  公冶長只當沒有聽到,仍然笑容可掬地望著賈菩薩,說道:「一般賣草藥的江湖郎中,為了招徠顧客,攤子擺開之後,多半會耍幾套戲法,敲敲鑼,打打鼓,或是來上一點歌舞之類的節目。請問賈老,您年輕時擅長的手法是什麼?」

  賈菩薩面如白紙,雙手握著椅把,胡梢兒抖個不住,那神情真叫人擔心他會不會突然中風昏厥過去。

  高大爺再也忍耐不住了,突然厲喝道:「左師父,袁師父,公冶總管醉了,你們扶他下去!」

  魔鞭左天鬥和血刀袁飛雙雙應聲離座。

  不過兩人並未立即向公冶長走過去。

  他們站起身子,是為了顧全高大爺的顏面,這表示他們已經聽到高大爺的命令,並且也準備執行這項命令。

  但是,兩人比誰都明白,公冶長並沒有喝醉酒。

  這是很尷尬的一刹那。

  沒有人能在這一刹那作出明確的決定——決定下一步究竟應該如何行動?

  兩人惟一的辦法只有拖延。

  希望形勢會有改變。

  然而,很明顯的,這種拖延無法維持太久。如果沒有突如其來的變化,高大爺一定會明令重申,那時他們格於形勢,不論願意不願意,只有遵命動手!

  大廳中頓時一片死寂。

  空氣仿佛突然凝結,每個人的呼吸好像都很困難。

  只有賈菩薩的氣色稍稍好轉了些。

  因為他雖受了公冶長的屈辱,但高大爺總算給他挽回了一點顏面。

  高大爺發怒了,左天鬥和袁飛也已待命而動,公冶長這時的反應又如何呢?

  如果這只是他因不滿這位賈菩薩的醫德,佯借三分酒意,開的一個小玩笑,這場小小的玩笑到此也該結束了吧?

  是的,該結束了,這從公冶長轉變的態度上可以看得出來。就在左袁二人起身離座之際,公冶長忽然轉過頭來,朝兩人微微一笑道:「兩位該不會以為小弟真的醉了吧?」

  袁飛沒有開口,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他跟公冶長之間雖然還有一筆舊賬沒有結清,但他顯然不屑利用這種機會。

  開口答話的是左天鬥,這位名列前五號的隱身金狼,由於肩負臥底重任,似乎也不想為了一個漠不相關的賈菩薩,選在這個時候跟公冶長翻臉動手。

  天狼會採取任何一項行動,均有預定的步驟,他有他要做的事,對付公冶長並不是他的責任。

  所以他見公冶長有找臺階下之意,立即接口道:「不論公冶兄是否喝多了酒,總不該有如此奇態,須知賈大夫名滿關洛,早年施藥濟世,德被眾生,善行足式,非惟不足為盛名之累,而且——」

  而且怎麼樣?左天鬥沒有說下去。

  因為有人正從大廳外面走進來。

  進來的是雙掌開碑關漢山,這位高遠鏢局的前任總鏢頭,如今似乎已經改行當了腳夫。

  因為他這時肩上又扛著一隻圓鼓鼓的大麻袋。

  這已是一天當中的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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