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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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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龙在南街一家名叫乡情的客栈里要了一个幽静的房间。 他之所以留在雷溪,并无任何目的。他感觉异常烦闷,他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地想一想。 他想:这次天地帮能否剿灭,影响着今后武林的命运,至深且巨。在公而言,五行门是六大名派的领袖,在私而言,天地帮是五行门中的叛孽,所以,在这番九嶷山之行中,责任与份量,都以他司马玉龙为最重。 也就是说,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万一失败了,五行门历代累积的盛誉一扫而空且不去说,最严重的是,六大名派有相继覆亡之可能。 人,永远为希望而活着,一旦希望幻灭,生存,便变得一无意义了——师父他老人家狠心毁去一身得来不易的功力,只身含泪,远赴关外天山,以一种渺茫的信念,寻求奇迹二度出现——他老人家那样做,为的是什么呢? 这次的事如果失败了,他司马玉龙将有何面目再见他老人家? 前此,他为了武当一派的派誉,不惜冒生命危险以图洗刷,单身闯入十方寺,后来的演变并不在他预计之内。由这一点,很可说明他司马玉龙天性如此,行事从不为一己之利害荣辱有所计较。可是,现在的情形不同,司马玉龙这个名字,已不完全属于他司马玉龙自己。 六派寄望于他—— 恩师寄望于他—— 以及很多很多的人都寄望于他。 因此,成败所带来的荣与辱,已不只属于他司马玉龙一人。 有朝一日他司马玉龙失败了,别人也许会鉴于客观的事实而原谅于他,但是,不肯原谅于他的,将是他自己! 如今,问题的重心由天地帮本身而逐步转移至南海一枝花和那位谜一般的仇大侠身上,实非他司马玉龙始料所及。 目前的形势很明显,那位不知是谁的仇大侠一天不露脸,除非这一方不惜开罪南海一枝花,问题便无法获得根本解决!如说要将并无敌意,只能算做半个敌人的南海一枝花逼成真正的敌人,实非善算。 那时候,自加入了三色老妖,声势本就浩赫惊人的天地帮,再加上南海一枝花师徒,无论明阵暗仗,都将居于大大有利的地位。 最理想的结局,顶多也不过是同归于尽。 所以,在目前来说,比较聪明的做法,还是尽力寻找那位仇大侠! 可是—— 何处找呢,那位仇大侠? “你太孟浪了,孩子!” 这句话,南海一枝花实在没有说错。 到现在,他总算是深深地感觉到了! 南海一枝花的话,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孩子,你找他不到的——他就是和你面对面,你也不会认识他呢!” 是呀! 他能选人就问人家姓氏么? 就算他能逢人便问,人家不肯说又怎样?告诉他一个假的又怎样? 他能逢人就逼人家动手么? 就算他能遇到谁就跟谁动手,甚至真的碰上那位仇大侠,可是,如果那位仇大侠说什么也不将先天太极式施出,他又能怎么样? 梅叟之所以被称为梅叟,只为了喜梅之故,并不姓梅!当南海一枝花吐露出那位仇大侠的绝学便是先天太极式之初,司马玉龙曾经有过一度轻微的怀疑。 他怀疑梅叟可能就是那位仇大侠! 他这样想的:那一夜,嵩山逍遥谷中,和梅叟不期而遇,因为事出意外,梅叟可能瞒住了他某些事,梅叟可能早就得着了先天太极式,并已练成。他之所以诿称尚未能参透太极图义,也许是种借口,也许仅为考一考他司马玉龙的才华。 他于月下对图默坐,很可能是为了修习上的更进一层。更可能的便是,梅叟所持有的那本先天太极秘笈,就是副册! 可是,后来由南海一枝花本人证明了他的想法不确。南海一枝花对梅叟似乎知道得很多,听她语气,颇似她曾见过梅叟本人。对梅叟获有先天太极秘笈一事,南海一枝花的表现是那样地平静,既然南海一枝花本人对梅叟都不表怀疑,他司马玉龙又怎有怀疑梅叟的理由? 所以,归根结底,一切均如南海一枝花所说的一样:他,大孟浪了,就是那位仇大侠现在坐在他的对面,他也无法认出他来! 除非,只有一个可能——那位仇大侠自己找上门来。 想到这里他不禁摇头苦笑起来。 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很可笑的。 想了半天,仍是一点头绪没有。 这时已是午牌时分,司马玉龙感到有点饥饿,便信步往前厅走来。他占了一个朝街的散座,叫了两样小菜一碗面,由于心情烦闷,他破例要了半斤酒。 这家乡情客栈,兼营酒食。 这时候,大厅上坐了十来个客人,有的是本栈的宿客,也有几个是路过打尖的。望来望去,均是庸俗不堪的市侩。 司马玉龙因感觉已无易装改容之必要,早在进镇之先,便已恢复了本来的英俊面目。他这一出现,宛似暗室明珠,光华四射,不禁引起了全部食客的注意。 司马玉龙眉头深深一皱。 他想:早知如此,真不该洗去脸上的药物。 一会儿之后,他叫的几样东西都端上来了,他先匆匆将那碗粗面吃完,然后自个儿浅斟低酌起来。 他的酒量并不太大,才喝了半壶,便已感到了三分醉意。 以目前司马玉龙在内功修为上的成就,只要将真气略加调理,任何烈酒,装上个三二斤,也不会有甚问题。但现在的情形不同,他喝酒,为的就是博个飘飘然,那样做,所为何来? 所以,他醉得很快。 三分,四分,五分——他,渐渐地高兴起来。 他相:如果这个时候碰上一个志同道合,年轻脱俗,有如侯良玉那样的朋友,下棋论诗,或者——该多好! 侯良玉,侯良玉——司马玉龙想着,想着——突然打了个寒噤。 玉龙:如你惜命,即在全神防范你的朋友。 她现在走了,但她可能再来—— ——天山慕容卿 那一夜,在鲁山,毒妇的留柬,又在他的脑海中映现出来。 由于毒妇一直没有向他说明,以致司马玉龙始终无法明了那一夜整个的真象。侯良玉一去不返,是事实,但侯良玉所使用的手段,以及身份,动机,甚至是男是女,到现在,仍然是个谜,无法十分肯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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