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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叟脸色突然一整,道:“小子,你既然出身武当门派,老夫现在倒要问问你,天山住有什么出奇的人你小子知道么?”

  司马玉龙偏头想了一下,皱着眉头答道:“据晚辈所知,天山派在百余年前原是武林九派之一,之后因为为了一本拳谱,闹了内讧,派中高手自相残杀,结果人才凋零,自九派中除了名,默默无闻,以至于今。至于以后有无高人迁居天山就非晚辈所能得知的了。”

  怪叟哼了一声道:“你没听说那本拳谱最后落入何人之手?”

  司马玉龙作追忆状道:“听说好像是为该派一个女弟子得去,但那个女弟子得着拳谱之后即不知所终了——据家师言及,这已是百十年前的事了,难道——难道那位女侠尚在人世?”

  怪叟瞑目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天山毒妇是否尚在人间,谁也不知道。”

  怪叟说至此处略为一顿,突然睁眼道:“小子,你看刚才那位姑娘的功力如何?”

  司马玉龙赞道:“不在晚辈之下。”

  怪叟冷笑一声,骂道:“你小子的意思是那姑娘的功力和你小子只在伯仲之间?嘿,别替自己贴金啦小子,明天以后很难说,照目前而论,你小子比人家还差好一节儿吶。”

  司马玉龙惊道:“老前辈的意思是,纵然晚辈习成五行神功也不一定会强过那位姑娘去?”

  怪叟点点头道:“事实上也是如此。”

  司马玉龙大惊道:“此女是何来路?”

  怪叟叹道:“假如老不死的老眼不花,此女可能就是天山毒妇门下。”

  司马玉龙瞪大双眼,讶异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怪叟继续说道:“天山毒妇的怪叟和我们五行山出来的人差不多。毒妇收徒,只有一个限制,不收男的,就像老不死的五行神功决不传给女娃儿一样。”怪叟顿了顿又道:“当今武林六派门下没有一个女弟子,而此女造诣惊人,想想看,除了天山毒妇一人外,还有谁能调教出这般女弟子来?”

  司马玉龙道:“老前辈怎能一口断定她往衡山是为了去紫盖峰?”

  怪叟笑道:“老夫也是微言幸中而已。衡山派为当今武林六大派之一,一个身怀绝艺的武林人物上衡山,除了去十方寺还会去找谁?”

  司马玉龙不解道:“纵令天山毒妇仍在人间,年龄也在百岁之外,天山与衡山相去千万里,毒妇又是长久不问世事,她的弟子找上衡山所为何事?”

  怪叟摇头道:“老夫又不是大罗神仙,哪能知道那么多?”

  司马玉龙又道:“老前辈何不试着猜猜看!”

  怪叟道:“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

  怪叟说着,忽然指着司马玉龙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猴急什么?哈哈,收收心吧,天山毒妇门下,不是好惹的呢,当今六派中人,假如是一个对一个,包括你那个杂毛师父在内,我老不死的见了谁也不放在心上,可是,若是毒妇仍在人间,话就难说了。五行山出来的人,既不自贬身价,也不惯胡吹大气,要说五行神功还有对手的话,那就是天山派业已失传的‘鱼龙十八变’。”

  司马玉龙大惊道:“鱼龙十八变?”

  怪叟笑道:“一点不错,它就是那本令天山派家破人亡的拳谱上所载的一套拳式!”

  酒浇日头短,不知不觉,一天已过。

  这一夜,君山之巅,在八九螺髻间,月色下,一老一少,相对盘膝而坐。老的说着小的听着,直到东方破晓,隐约之间,老人似乎还在说着些什么:

  太白公三阴交,天府上阳瞳子寥。

  期门商曲地五会,太乙五虎百蛊巢。

  ……

  听上去全是些人身穴道名称。

  ▼第二章 七星阵

  第二天,荆襄古道上,一个眉清目秀,身材修长,丰神奕奕的少年,正大踏步地往前走着,走向襄北武当山。

  武当本名仙室山,一名太岳山,一名太和山,又名参上山,亦名谢罗山。方圆八百余里,有峰七十二,有岩三十六。峰以天柱为首,岩以紫霄称冠。山中有道观五所,其名:太和、南岩、紫霄、五龙、玉虚,均建于永乐年间。

  武当派斯时拥道俗弟子千名以上,为武林六大派中人才最盛者。掌门人上清道长住于天柱峰顶之真武神殿,其余五观分由道长四位师弟及一位师叔主持。

  其分派情形如后:

  上清道长师叔全真子主持紫霄观。师弟太清道人主持太和观。玄清道人主持南岩观。玉清道人主持五龙观。正清道人主持玉虚观。

  武当山外环立小山数十,其中以石阶、女思最为特殊。鹤鸣山在山之西,山后有外朝山,以峰峦大多外向而得名。

  这是一个初冬的黄昏,武当五观之一,南岩观外的广场上,当司马玉龙拖着疲惫的身躯抵达时,他目睹到一个触目惊心的场面。

  南岩观主玄清道长正被七个身披黄底描红袈裟的大和尚团团围着。七个和尚不是别人,正是衡山紫盖峰十方寺的衡山七长老。

  司马玉龙心知有异,当下在岩旁一缩身躯,沿着岩角,一连几个急纵,便由岩后翻入观内。观内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司马玉龙知道,观中之人大概已经全部到广场去了。由于路通径熟,他也不去寻觅观中的熟人,便自三清大殿,一个纵身,上了观前更楼,自窗缝间向下望去。

  因为是居高临下,司马玉龙此刻看得更为清楚了。

  广场上,百余名武当二三代道俗弟子面有忿容地静立在观前。头戴星冠,身披鹤氅,手执钢柄云拂,面目清臞,身材瘦长的玄清道长正渊渟岳峙地立在场心,衡山七长老按七星方位围绕玄清道长,瞑目合掌盘膝而坐。

  司马玉龙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和武当派的大罗神掌称雄于武林一样,衡山派向以“如来七式”和“如来七式阵”(也称七星阵)威震遐迩。别看七长老只是合掌静坐,假如被围之人妄想以武功突围,除非他的功力超驾于演阵七人的功力总和,否则定非当场出丑不可。因为如来七式阵的特点便是演阵之人能以功力互传,一人出手,六人相援功力激增七倍。衡山七长老在衡山派派内地位仅次于四尊者,极为崇高,每一长老均称得上江湖一流高手,若合七人功力,怎么能敌?

  玄清道长对于七式阵当然知道得颇为清楚,所以道长立在当地,一点突围而出的企图也没有。因为如来七式阵的最大效用只是困人和防守,只要被围者抱元守一,静止不动,阵法便无从发挥威力,论个人功力,七长老武功虽高,但谁也没有自信一定能强得过玄清道长,彼此都是一派中极有身份地位之人,群打群殴的事,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所以,玄清道长既然静守,七长老便也无法进攻,双方成了一种相持不下的局面。

  观中二三代弟子人数虽众,但身手超凡杰出的却是为数甚寥。且武当门规极严,未奉尊长命令之前,纵使山崩地裂,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司马玉龙纳罕地忖道:“他们为什么要困住师叔玄清道长呢?难道就是为了——为了我司马玉龙掌伤大智僧?”

  司马玉龙想到这里,心中又急又愧。自己错蒙师门宠爱,学艺时间比人短,成就却为同辈之冠,出师将近两年,师门恩惠未报丝毫,反替师门惹来如许严重之麻烦,如何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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