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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说罢,摇摇头,轻轻一叹,眼光再度望向空席,像跟自己说话一般地又说道:“金鹰坐在那一边,那么,依此类推,银鹰便应该坐这一边,铁鹰坐这一边了。”

  脸一抬,又向银须叟注目道:“追疯婆子如不是由贵掌门人下令,那一定是由铁鹰所建议,是吗?”

  银须叟一呆,旋即冷冷地道:“是又怎么样?”

  灰衣文士又是轻轻一叹,旋即冷冷地道:“是又怎么样?”

  灰衣文士又是轻轻一叹,忽然自南向位置上取起那只高脚杯,满斟一杯,放在桌上,用手一指道:“有话再说,请贵掌门人先干一杯酒。”

  银须叟仰脸冷笑道:“朋友要喝可以自便,老夫谢了。”

  灰衣文士淡淡一笑,也未勉强,脸一偏,忽向天目神童喝道:“身边有银子没有?拿块小的来!”

  天目神童自语道:“人算不如天算,结果还是我先破财。”

  上官英嗤了一声道:“我替你出了如何?”

  灰衣文士冷冷地道:“不行,要他的。”

  上官英掩口笑道:“爱莫能助,抱歉,抱歉。”

  天目神童缩肩苦笑,同时自腰裤中掏出一块碎银,这小子不知是真穷还是假穷,托在掌中的一块银子总共才只黄豆大小,重不及三分,却沾满汗渍,暗得像瓦屑,一点银子的光彩也没有。

  狭眼分向上官印上官英扮个鬼脸,掌心一低,便拟丢出。

  灰衣文士目光一扫,笑骂道:“舐舐干净!”

  天目神童二指一夹,便往衣袖上擦去,灰衣文士又喝道:“不行,放在嘴里,用舌头去舐!”

  天目神童面有难色,上官印忽然轻声道:“照办,傻人。”

  这一声亲切的吩咐,远比灰衣文士的命令有效多了,天目神童一声:“既然小叔台这么交代,就照办吧!”

  眼角一挤,仰脖将银子丢入口中。

  腮板一阵鼓动,先吐出银块,再吐一口水,才待弹出时,灰衣文士又笑喝道:“现在可以用袖子擦擦了!”

  上官印、上官英均忍不住发笑。

  天目神童将银块在衣袖上狠命地擦了一阵,侧目自语道:“再见了,我的银子!”白星一闪,蓦以重手法暴弹而去。

  这小子好不狡猾,不知是真舍不得银子,抑或是心存委曲,出手不但不打招呼,且还先以自语引住众人注意,小子不愧为丐帮五结弟子,黄豆大的碎银出手,居然划空呼啸,带起一片丝丝破风之声。

  银光如电,疾奔灰衣文士肩耳之间。

  他打去的方位,看起来礼貌之至,其实却是一个人在仓促间,举手最难及之处。

  银须叟微微一怔,好似暗讶:“这汉子貌不惊人,这一手之疾劲灵活却已至极至,老夫以三根亮银镖知名武林,当也不过如此罢了。”

  他哪知道,这汉子别说武功不比他弱,就是辈分和名气,也一样不在他之下呢。

  上官印、上官英双双脱口惊呼道:“傻人,你?”

  惊呼未已,灰衣文士已点点头,一面捏住银块,一面注目说道:“很好,很好,我正在猜忖你这小子的来路,想不到你小子竟自动报了名,原来是萧老化子的徒弟。”

  银须叟又是一怔,讶忖道:“天目神童,怪不得了。”

  天目神童却喃喃说道:“想不到银子会自动拐弯,如给师父知道了,不揍人才怪。”

  众人一凛,这才想及忘了注意灰衣文士接银子的手法。

  上官英睁目道:“你说什么?银子自动拐弯?”

  上官印笑骂道:“听他鬼扯──”

  天目神童嘴一嘟道:“不然怎么说,如说我手劲太差?那只有被揍得更重!”

  上官英哑然一笑,忙向灰衣文士望去。

  灰衣文士捏着银块,向银须叟晃了晃道:“这银块曾被人放在口里,你大概已看清楚了吧?”

  不待银须叟有所表示,二指一松,银块滑落杯中。

  泡花泛涌,嗤嗤一阵响,一杯微黄色的美酒,顿呈墨黑,酒变了色,三小变了色,银须叟也变了色,变得同样难看。

  灰衣文士缓缓抬脸说道:“我的目的是要那疯婆子给大家看看,贵派的事,本用不着我这个不相干的人来管,总因那疯婆子病后不杀人见血不能清醒,所以说,贵掌门人无须怨我,也不必怨我,一切都只是一次巧合罢了。”

  口中说着,又将另外三只酒杯一一注满酒,一一加以试验,结果两杯有毒,两杯无毒,灰衣文士指着又说道:“看到了吗?有问题的是酒杯,假如贵派纪律严明,一向坐立有序,从方向判别,要是你与另外二鹰早来一步,另一个遭毒手的,便是三鹰中的老二,银鹰胡俊彦。”

  银须叟银眉簌动,双掌紧握,全身颤抖。

  灰衣文士轻轻一叹,又接道:“所以,在我查看了四只酒杯,发现两只杯子有毒两只杯子无毒之后,我才发现,被谋害的人是二个,凶手也是二个,问过另外二鹰姓名之后,我得知另一凶手可能是第三鹰郑东平,因此我又有一种设想,你们到达时,可能已在外边打听过金鹰被杀的经过,三鹰情虚,他唯一的脱身之法,便是建议你,由他跟二鹰去追疯婆子,因为这种命令你不会下的,你是明理之人,你在知悉真相之后,要找的,应该只有一个我。”

  微顿,又叹道:“可惜你一时不察,却被那恶徒蒙混了。”

  银须叟一声怒吼,转身欲奔,灰衣文士忙止住他道:“来不及了,这是出人意外的,三鹰既比二鹰武功高,又是一个有心,一个无意,其后果自不难想象,你等会儿能找着二鹰的尸首,也就不错了。”

  银须叟脸色一黯,不禁老泪纵横,仰天悲呼道:“曹如冰,郑东平,兄弟,兄弟,我聂某人待你们不薄啊!”

  灰衣文士冷冷说道:“这不是待遇厚薄的问题。”

  银须叟悲声一收,突向灰衣文士抱拳一躬道:“两贼此举系受何人指使,如蒙指点,聂某与胡俊彦,生死俱感!”

  灰衣文士摇头道:“我只觉得此事应有幕后,但也不能说出究竟,这次我能及时伸手,实也出于偶然。”

  手向三小一指道:“他们三个都知道。”

  天目神童脱口道:“怪不得你从金鹰座前经过时说了句:‘好香的酒啊。’那时金鹰面前有酒杯却没酒壶,我们一直奇怪,想不到你已有所发现。”

  灰衣文士淡淡说道:“我在门口见他在杯中放东西,就已留了意,待走近时,他朝我看着,又情不自禁地以眼角掠着面前的酒杯,我还能猜想不出么?”

  银须叟阴寒脸色如铁,蓦向灰衣文士抱拳道:“大恩容缓图报,老朽告别了。”一揖转身,颤巍巍地大步出厅而去。

  灰衣文士目注银须叟背影,冷笑道:“想知道内情?哼,知道内情后,恐怕你这把老骨头三天也活不下去了呢!”

  口中说着,一面慢慢转身坐了下去。

  上官英注目道:“这种阴谋的幕后人是谁?那么你是知道了?”

  灰衣文士侧目微笑道:“崇拜我么?”

  上官英冷冷笑道:“崇拜你,为你担忧!”

  灰衣文士微讶道:“忧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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