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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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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在看着毕擎天,看他如何发付,樊英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见毕擎天久久不语,讷讷说道:“此事说来有愧,但小弟实是另有苦衷,我本托了张,张……”毕擎天双目一张,忽地纵声大笑道:“我知道那狗官是张风府的把侄,但此事若说与张风府得知,张风府也未必认他是侄子。况且我毕某人还有一个脾气,我做的案子,你就是托了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前来说项,我毕某人绝不吃这一套,你就是托了泰山来压我,我也不服!” 樊英本来想说的是张丹枫,毕擎天却误以为是张风府,反而说了樊英一顿,樊英更是尴尬,白衣少年面上变色,手指又摸剑柄。忽听得毕擎天又是哈哈大笑道:“但我看在你能接我三棒巨灵棒的身份上,这事情倒是有得商量。”樊英忙道:“那么,我就听寨主示下了。” 毕擎天双掌一拍,叫道:“将人带来!”众人都在看着毕、樊二人,不留神那毕愿穷不知在什么时候,已带了一个顶戴整齐的官儿从人丛中钻了出来,嘻嘻笑道:“升堂,升堂!湖北盐运使大老爷来了!” 樊英吃了一惊,那官儿可不正是自己的把弟贯居!只见贯居面如死灰,身躯颤抖,失惊无神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看毕擎天,又看看樊英。那情形就像一个被押上法场的死囚一样。 毕擎天大笑道:“樊大哥,我将你的把弟从盐运使的衙门里请来了,这可够朋友了吧?”樊英又惊又气,惊者是贯居的武功亦非泛泛,衙门里更是防卫森严,毕擎天竟然能从数千里外的湖北盐运使衙门中将他缚了来。这可真比在大内盗宝还不容易!气者是他竟一点不留情面,官银未见交还,反而将贯居也押来了,这岂不是要他们当场丢脸! 毕擎天笑道:“贯大人,这几天可委屈了你呵!”贯居见此情形,自料难免,反而比前镇定,抗声叫道:“我是朝廷命官,宁死不辱,你要杀便杀,何必多事!樊大哥,后事我托付你了,张世伯那儿,也烦你去报讯了。”他临死之前还托出张风府的名头想吓吓毕擎天,如不知张风府早已血溅荒村,与四名大内高手同归于尽。 樊英平素不值贯居的所为,但到底是几代世交,禁不住泪咽心酸,正想发话,与毕擎天一拼,忽听得毕擎天又大笑道:“什么朝廷命官?朝廷正在追究你呢!我如今若放你回去,你交不出那三十万两官银,可得全家处斩!哈,你死不足惜,累了你的妻儿,这可是你朝廷的‘恩典’哪!”贯居给他一吓,知道朝廷法制极严,他的说话可是一点不假,缴不出官银那真是抄家灭门之祸,不禁又吓得面青唇白,不由自己地低声说道:“请寨主开恩,我谢寨主的恩典。” 毕擎天看了樊英一眼,笑道:“你做了三年盐运使,积下的钱也不少呵!”贯居道:“那,那,那有什么钱,不多,不多。”他料不到毕擎天有此一问,语无伦次。毕擎天大笑道:“你的身家一共是十五万六千四百两银子,不连你在故乡新起的那间大屋在内,这数目我没说错吧?”贯居大吃一惊,料不到他比自己还要清楚,只得说道:“不错,不错。”毕擎天笑道:“我如今看在你樊大哥的面上,这笔官银,我已替你缴到京师去了,你没事啦!” 这一下可真是喜出望外,贯居呆在场中,说不出话来。忽见毕擎天面色又是一笑,道:“但你那些不义之财,也不能就此由你享用,这三十万两官银,我实是替你缴了一半,那另一半就是拿你自己的身家去填补的。我让你留下一座大屋,另外六千四百两银子,也足够你下半世过活了。你的盐运使肥缺早已被朝廷开革,谅朝廷今后也不会再用你为官了。这倒是救了你呵,你服不服?” 这话是向贯居所说,其实却是说给樊英听的。樊英大为心服,他曾好几次劝贯居不要为官,贯居总是不听,想不到毕擎天却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手段,叫他永不能为官,这确是“救”了他。贯居虽然心痛,但得保全性命,亦已喜出望外,不住价地点头道:“服了,服了!” 不但贯居亲口说出“服”字,场中各路英雄亦无不心折,毕擎天笑道:“贯大人,你可以走了,不过你这一身二品大员的顶戴服饰,一到外面,还是换了的好。愿穷,你送他出门。”贯居在官场混得久了,不自觉的双腿并拢,垂手应道:“是,谢朝廷,不,谢寨主恩典!”竟是一副下属对上司的口吻,绿林群豪,无不失笑。毕愿穷嘻嘻哈哈,两手作击鼓之状,口中喝道:“哈,哈,哈!”唱一声,打一下,大叫道:“大老爷退堂啦,哈,哈!”贯居哭笑不得,毕擎天道:“别闹啦!” 樊英道:“我也送二弟一程。”毕擎天盯了樊英一眼,微笑道:“老樊,你们哥儿俩可不要走到一路呵,我还在这里等你回来。”樊英心中一凛,此话大有深意,于是也仰天打了一个哈哈,笑道:“我当然还要回来,毕寨主,你放心好啦!” 樊英与毕愿穷送到门外,樊英执着贯居的手,含泪说道:“贤弟,你这回因祸得福,以后好好做人才是呵。”贯居见樊英如此为他出力,心中不无感动,道:“小弟听大哥的训诲。”毕愿穷嘻嘻哈哈地唱了个诺,道:“请大人更衣。”装模作样地呈上一个包袱,贯居尴尬之极,打开一看,内中是一套平民的便服,贯居的官已被朝廷开革,再穿官服,那便是犯了律例,因此这套便服正合他用。心中虽很难过,却也不能不感激毕擎天替他设想得周到。 樊英送了贯居回来,毕擎天已正式就了大龙头之位,有若干纠纷,也当场解决了。其中有一宗是河南的独行大盗鲁不邪偷了成亲王的一顶珍珠冠,成亲王责成一个老捕头追捕,这老捕头向毕擎天禀明了苦衷,毕擎天立刻替他取回,还有几桩事情,也处理得甚为公平合理,果然有大龙头的风度。 这一晚樊英和那白衣少年便在庄中住宿,樊英一晚没有好睡,思来想去,只觉许多事情都怪不可解,例如白衣少年为何要千里追踪,一定要取回于谦的首级?他的身世,为何半点不肯透露?毕擎天与他似是相识,但又不似相识,毕擎天假借武庄主之名,将他们请了来,目的是不是就只为着了这两桩公案? 第二日一早起来,毕擎天已派人前来相请,樊英随着来人,走进武家庄园,只见毕擎天和白衣少年已在那里相候,另外还有武老庄主和几位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毕擎天道:“我请各位来做个见证。这位小哥要我还他一颗人头,人头是我拿了,但如今不便取下,我分外还他一具装有全尸的棺材,这位小哥要是还不满意,那我就没有办法了。”在场的除了樊英与武振东之外,其他都莫名其妙。 众人随毕擎天走过一条曲曲折折的甬道,到了花园的尽头。一间灰白的小屋子孤零零地靠在角落,窗户之间有袅袅香烟飘出,众人都是一怔,但见毕擎天推开了门,深沉地对白衣少年说道:“你瞧,我不是都替你办妥了吗?” 只见屋内一具铜棺,当中一张供案,炉香袅袅,上面有一块写着“阁部大臣于谦”的灵位,棺前一个老太监,白发萧萧,见众人进来,殊无惊诧之意,只是当他的眼光扫到了白衣少年面上之时,却忽地轻轻“噫”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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