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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虬髯汉子道:“那咱们就来个先下手为强。待窦元找到这儿,咱们早已取了藏金,远走高飞啦!”

  书生道:“你能够十拿九稳,料定了褚遂的孙女儿是来献宝图,而且必然给你作内应吗?”

  虬髯汉子笑道:“她对芒儿一片痴情,你也是看到的了。我敢说是十拿九稳。嘿,嘿,你还未知道呢。”

  书生道:“什么?”

  虬髯汉子道:“展元修的孤儿一个月前已经来投奔褚遂了。褚遂就是因为想把孙女儿许配于他,才对我的芒儿这么不客气的。”

  书生道:“哦,原来如此,却不知道孤儿怎么能在窦元的刀下逃得出来?”

  虬髯汉子道:“这就不知道了。那位褚姑娘只是说了有此一事,至于展家夫妇是被人杀的,她也还不肯说呢。不过,她敢于违抗爷爷的命令,不嫁给那小子,这也可见到她是对芒儿诚心诚意的了。可笑我家这浑小子,得到消息之后,最初还醋意冲天,想去找那姓展的小子拼命呢。幸亏他没有轻举妄动,要不然得罪褚遂事小,大事可就要坏在他手里了。哈哈,展家那小子暗中做了我们的帮手,我今天才知道。不过,这小子本人却还未必知道呢!”

  展伯承听到这里,不禁火气冲天,想道:“刘家父子利用了龄姐,龄姐又利用了我,哼,哼,这真是从何说起!”

  心念未已,忽听得那虬髯汉子“嘘”了一声,低声道:“他们来了!不可再谈窦元与那展家小子之事啦。”

  果然过了一会,便听得脚步声响,褚葆龄与一个少年走进这间房来,正是那个刘芒。

  虬髯汉子与那书生如同看见天上掉下个宝贝,满面堆欢,站了起来迎接。

  虬髯汉子说道:“褚姑娘,怎不多坐会儿,就要走了?”

  褚葆龄道:“时候不早,我怕爷爷找我。”

  虬髯汉子笑道:“你爷爷忒也管得你紧,还怕你飞了不成?嘿嘿,不过我倒盼望你这头凤凰,有一天飞到我家来呢。”

  褚葆龄满面通红,半晌说道:“爷爷管我,那也是为了疼我的缘故。刘怕伯,独孤叔叔,我也有桩事情,想求求你们。”

  虬髯汉子道:“姑娘太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己人。说吧。”

  褚葆龄轻轻碰了一下刘芒,刘芒说道:“爹,那件事情已办妥了。褚姑娘想知道咱们下一步棋如何走法?”

  虬髯汉子大喜道:“哦,已办妥了?”

  刘芒道:“这就是那份东西,爹,你收下吧。”展伯承在树上凝神窥探,隐约看出是一卷纸张,料想是那藏宝图了。

  虬髯汉子藏好那卷宝图,说道:“多亏姑娘了。今天晚上,我去拜访你的爷爷。”

  褚葆龄道:“不,不,这事不能明来。”

  虬髯汉子笑道:“我说的拜访,是按江湖规矩,待事情办妥之后,给他留个拜帖。”

  褚葆龄道:“只怕我爷爷也会发觉。你们可千万不能和我爷爷动手,这就是我所要恳求你们的事情了。”

  虬髯汉子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怎能与你爷爷伤了和气。不过,我们也事在必成,要想不伤和气,只有请褚姑娘你再帮帮忙了。”

  褚葆龄道:“只要你们不与我爷爷动手,你说什么,我都愿依从。宁可事情过了,我再逃出来跟你们。”

  虬髯汉子道:“这东西你藏好了。三更时分,依计而行。”展伯承在树上偷看,却看不见那件东西。底下的话,虬髯汉子是在褚葆龄耳边说的,展伯承也听不见,只见褚葆龄好像不大情愿的样子,但终于还是点了头。

  褚葆龄道:“好,我走啦!”展伯承连忙从树上溜下,施展轻功,飞快的赶往原处,心乱如麻,忐忑不安。不多一会,褚葆龄也匆匆忙忙地走来了。

  展伯承心里乱成一片,不知该向褚葆龄说些什么才好?他现在最最关心的已不是她和刘芒的“幽会”了,而是他们有什么图谋?准备怎样利用“龄姐”来对付她的爷爷?但他知道,他的龄姐是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把什么话都告诉他的了,他也不能坦坦率率、毫无顾忌的向他的龄姐打听了。

  他忽地有个奇怪的感觉,龄姐本来是他除了父母之外,最熟悉、最亲近的一个人,但现在却蓦地变得如此陌生,他做梦也料想不到,龄姐会与外人串通,利用了他不打紧,还要算计她的爷爷。

  心念未已,褚葆龄已是来到了他的跟前,“噗嗤”笑道:“小承子,怎么皱着眉头不说话呀?心里又在不高兴了?”

  展伯承道:“龄姐,你不知我等得多心焦呢!你和那家人家怎的有这许多说话。嗯,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回来了呢?”他是有意给褚葆龄造成一个印象,以为他在吃醋,掩饰自己的窘态和不安,免得他的龄姐多所猜疑,看出破绽。

  褚葆龄果然格格笑道:“也没有多少时候,我就是怕你心焦,才赶回来的。小承子,多谢你给我把风,我很感激你,一辈子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兄弟,你不要不高兴啦!”但尽管她是满面堆着笑容,好像平日的样子和展伯承肆无忌惮的开开玩笑,展伯承却还是看得出来,她和平日并不一样,她的“笑”,笑得十分勉强。

  展伯承也勉强笑了一下,说道:“还说时候早呢,你看日头都快要落山了。我等久了不打紧,只怕爷爷等得心焦。”

  褚葆龄笑道:“爷爷知道咱们是一同出来,他心里只有高兴,决不会唠叨的。”话是如此说,不过提起了爷爷,褚葆龄也就不由自己的加快了脚步,而且眉宇之间,带着一种茫然的神色。

  展伯承心道:“莫非她也感到了内疚于心?”褚葆龄则在心想:“小承子大约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吧?可他的神情却怎的似乎不对?难道只是因为我去会了刘芒?”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言地走了一会。褚葆龄忍不住先问道:“小承子,你似乎有什么心事,是么?”展伯承道:“龄姐,我看你倒是怀着心事!”

  褚葆龄笑道:“你倒狡猾,我说你,你也说我!只要你帮我瞒着爷爷,我那还有什么心事?”

  展伯承迟迟疑疑,想了半晌,说道:“龄姐,我、我有句话……想、想要问你。”

  褚葆龄“咦”了一声,问道:“小承子,你今天是怎么的?有话就干脆说吧,吞吞吐吐的干嘛?”

  展伯承道:“是。我想问你,是爷爷和你亲些还是那刘芒和你亲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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