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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茶馆主人道:“是呀,那个可怜的女子还是外地人呢!”

  谷涵虚更是吃惊,心里想道:“莫非就是严浣?”

  茶馆主人看看天色,说道:“这个时候恐怕已在拜堂。唉,那女子真可怜!”想和谷涵虚说那女子的事情,谷涵虚已是双手一拱,说道:“多谢老丈见告。”忙的便跑出去了。

  谷涵虚暗自思量:“按说严浣的武功,不应该落在一个土霸的手里,但只怕众寡不敌,失手被擒,也是有的。不管是不是她,这桩事既然给我撞上,我就非管不可!”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谷涵虚听说是午时成亲,只怕去得迟了,赶不上拜堂,那时要冲进内宅去把新娘子救出来,可就费事多了。于是迈开脚步,跑进黑石庄,果然隐隐听得有唢吶的乐声,谷涵虚便朝着那个方向飞跑,也顾不得路旁的人惊讶了。

  方向没有跑错,不消片刻,谷涵虚已是来到了那成大财主的门前。

  谷涵虚放慢脚步,暗自思量:“想个什么法儿混进去呢?嗯,若是无法可施,那也只好硬闯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健马嘶鸣之声,有四骑马同时来到。但这四个客人却似乎并非一伙,走在前面的是一式打扮的三个黑衣汉子,从后面道上的是一个白袍少年。这白袍少年面有如冠玉,骑的也是一匹白马,越发显得丰神俊秀,意态潇洒。

  谷涵虚的目光登时给这少年吸引过去,他注意不是这个少年的面貌,而是他骑的这匹白马。谷涵虚善于相马,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匹十分难得的名驹。

  那三个黑衣汉子又惊又喜,说道:“白公子你也来了?令尊可好?”看来这个姓白的少年乃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那白公子也抱拳说道:“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了你们祝氏三雄,幸会,幸会,家父时常和我提起你们的。”

  成家的知客连忙上前迎接贵宾,对这姓白的少年尤其恭敬。这少年跳下马来,说道:“多烦你们给我照料这匹坐骑,观过礼后,我便要走的。”成家的知客说道:“难得白家公子来这一趟,请让敝主人略尽地主之谊,多住两天吧。”

  那姓白的少年道:“我是奉了家父之命,有事前往蓟州的,路经此地,听说贵庄的少庄主大喜,特来道贺,恐怕不能久留了。”成家的知客道:“白公子既然有事,我们也不能勉强,请公子放心,公子的宝骑,我们自会细心照料。”

  谷涵虚跟在他们后面,便想进去,那知客道:“白公子,祝大哥,这位朋友是和你们一起的吗?”那姓白的少年看了谷涵虚一眼,似乎有点诧异,说道:“请问这位朋友高姓大名。”原来他从谷涵虚精华内蕴的目光,业已看出了谷涵虚是个内功高明之士,是以说话相当客气。

  谷涵虚道:“小人是个走方郎中,贱名不足以污清听。”

  那三个黑衣汉子却没有这个眼力,很不客气地说道:“谁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不认识!”

  成家的仆役一听谷涵虚和这两批人都没关系,便即上前拦阻。那姓白的少年本来想给谷涵虚说两句好话的,便转念一想:“我又不知他的来历,何必多管闲事?”于是不发一言,默默地便跟知客进去。

  谷涵虚道:“我不是告诉你们我是走方郎中吗?贵府办喜事,我来卖药,请你们让我进去吧!”那些恶仆纷纷骂道:“混账,混账,你是有意来触霉头的是不是?”

  姓白那少年和祝氏三雄此时已经踏进内院,和他们相识的人很多,纷纷上来和他们寒暄。

  谷涵虚忽地隐约听得有人说出“抢亲”字,不禁心头一动,连忙竖起耳朵来听。说话的声音很轻,原来是祝氏三雄中的老二和一个人躲在一角偷偷议论。谷涵虚有听风辨器的本领,能够在诸声杂作之中,“捕捉”他所要听的那个声音,但由于宾客实在太嘈杂了,听起来还是十分吃力。

  只听得祝老二跟着轻声笑道:“这可真是无独有偶!”此时成家的豪奴正在拦阻谷涵虚,骂他来触霉头,中间一句话谷涵虚听不清楚,跟着听得那个人说道:“哦,原来冀北道上也有这样一桩事情。”祝老二道:“是呀,成庄主也就是黑石庄主,所以我说这岂不是无独有偶吗?”

  那豪奴见谷涵虚不理不睬,大怒说道:“你装傻吗?滚出去。”不但动口,而且动手来推谷涵虚了。

  不推自可,一推之下,只听得“卜通”一声,倒下来的不是谷涵虚,而是那个豪奴变成了滚地葫芦。

  原来谷涵虚因为事情紧急,已经放弃混进去的打算,决定硬闯了。他有“沾衣十八跌”的武功,若非手下留情,那个豪奴吃亏还要更大。

  那个豪奴躺在地上破口大骂:“岂有此理,你这小子打人!”谷涵虚笑道:“你别着慌,你若受伤,待会儿我给药医你。”双臂一振,又跌翻了几个豪奴,立即便往里闯。未曾倒的知道厉害,只敢大呼小叫,却没一个人敢上去拦他。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鞭炮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礼堂中八音齐奏,新人正在“上堂”了。

  喧闹的声音给鞭炮声和乐声盖过,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外面在闹些什么,只道是无关轻重的小事,大家忙于观礼,也就没有人来管了。

  谷涵虚在烟雾的遮掩下钻进人丛,径入礼堂,想找那祝老二,却没有找着。只听得祝老大说道:“咱们来得正是时候,我还恐怕赶不上拜堂呢。”

  旁边有个人小声说道:“本来是午时行礼的,听说新娘子不愿出来,所以才拖到这个时候。想必是已经费了许多唇舌来劝她的了。”

  谷涵虚心里想道:“肯出来拜堂的,只怕多半不是严浣了。但既来到,总得查个水落石出。”心念未已,只见新郎和新娘已经一同出来,那新娘子是有两个健妇扶着的,显然是遭受挟持的了。

  赞礼的唱道:“蜡烛光光,新人上堂,百年好合,五世其昌。新人拜天地,一拜,拜……”“拜”字刚刚唱出,突然变作了一声尖叫。原来是谷涵虚从人丛中扑出,闪电般地插进了这对新人之间。赞礼这人是个教蒙馆的老学究,骤然看见谷涵虚这满面狰狞恐怖的脸孔,谷涵虚并没打他,他已是晕过去了。

  谷涵虚一手抓着新郎,一手揭开新娘的罗帕,心头卜通通地跳,一揭之下,不由得大为失望,原来这新娘果然不是严浣。

  新娘看见了谷涵虚伤痕遍布的脸孔,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但她因为连日遭受凌辱,早已有点神经麻木,甚至不把生死当作一回事了,是以虽然吃惊,尚不至于像那老学究的晕倒。

  谷涵虚道:“你别着慌,我是来救你的,你家住何方,有父母吗?”

  黑石庄的成庄主又惊又怒,喝道:“你们还不快,快……”猛然想起儿子落在别人手中,投鼠须当忌器,连忙改变口气,求道:“好汉且慢,且慢动手,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可别难为了我的儿子!”

  谷涵虚道:“我本来要取你儿子的性命,你若想我饶他?那就得听我的吩咐!”

  成庄主迭声说道:“是,是,请好汉吩咐,小老儿一定依从。”

  谷涵虚冷笑道:“也不怕你不依!”正待说出条件,忽觉背后微风飒然。原来是两个擅长于使暗器的人,向他打出一枚透骨钉和一支蝴蝶镖,两般暗器都是打他背心的大穴的。

  谷涵虚就似背后长着眼睛,头也不回,反手疾弹,只听得“铮铮”两声,两枚暗器都飞了回去,“物归原主”,透骨钉插进了一个人的脑袋,蝴蝶镖钉在另一个人的头角,这两个发暗器暗算谷涵虚的人,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给反弹回来的暗器伤着要害,登时一命呜呼。

  谷涵虚冷笑道:“有那个不要命的便请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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