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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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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剑气腾霄三番惊大内 宫闱窥秘一愤走天涯 玉罗剎一笑道:“你真不怕死么?”伸出纤纤玉手,在紫檀桌上乱划,说话停时,桌上已现出一个大大的“杀”字,入木数分。 袁崇焕大笑道:“我若怕死,也不上这本奏疏了,你要杀便杀,何必卖弄?”玉罗剎嗖的一声拔出剑来,袁崇焕向前一挺,“呸”的一口唾沫吐去,眼前人影忽然不见,祗听得玉罗剎在耳边笑道:“还好,没给你弄脏了我的衣裳,若弄脏了,你这个穷官儿赔得起吗?” 袁崇焕一怔,祗见玉罗剎笑盈盈的站在他的旁边,宝剑已插回鞘中。袁崇焕莫名所以,铁飞龙道:“裳儿,别开玩笑了。”玉罗剎裣衽施礼,道:“很好,你的确是个不怕死的英雄!” 袁崇焕一怔,诧道:“你们两位不是客魏派来的刺客么?” 玉罗剎笑道:“我们是给你送东西来的。”袁崇焕道:“什么?”玉罗剎解开包袱,将书取出,放在桌上,袁崇焕一见封面上所题的“辽东论”三字,正是熊廷弼的字迹,慌忙拿了起来,揭了几页,“啊呀”一声叫了出来,道:“熊经略的书怎么到了你手上?” 玉罗剎道:“你不必问。你若认为这本书对你还有用处,尽可收下。”袁崇焕道:“你若不说明白,我怎能要熊经略的遗书?”玉罗剎道:“你有酒吗?”袁崇焕道:“有。”玉罗剎笑道:“你既然有酒,为何不拿出来?此事说来话长,没有酒润喉,怎么说得呢。”袁崇焕大笑道:“原来如此,可惜没有下酒的东西。”心里想道:“这个女子倒真爽快!” 袁崇焕取出一壶白酒,斟了三杯。玉罗剎道:“有得意之事,便可下酒。爹,我今日可要开酒戒啦!”铁飞龙连喝三杯,笑道:“老朽在熊经略之后,又得见当世英雄,这酒戒我也开啦。” 玉罗剎一边喝酒,一边说话,把熊廷弼将遗书托给岳鸣珂,岳鸣珂托给卓一航,而卓一航又托给她等事说了。袁崇焕听得泪承双睫,向天拜了三拜,将书收了。 玉罗剎酒量不大,喝了几杯,已微有酒意。正想告辞,忽听得叫门之声。袁崇焕听她刚才所说,已知她便是名震江湖的玉罗剎,便道:“练女侠,你们暂避一避吧。”请他们进入厢房,把酒撤了,又取了一张桌布,铺在书桌之上,将玉罗剎刚才所划的“杀”字遮掩,然后开门。 进来的是个武官,问道:“这位想必是袁相公了?”袁崇焕心道:“这人恐怕是客魏派来的了?”道:“袁崇焕便是我!”那武官道:“皇爷久慕相公之名,渴欲一见。”袁崇焕道:“你是那个皇府的?”武官道:“我是信皇府的。”信王朱由检乃当今天子之弟,颇有礼贤下士之名,袁崇焕听了,又是一愕。 那武官道:“袁相公在八里铺之役,大败满洲军队,谁不知道?我们的王爷钦佩得很。”袁崇焕心道:“朝廷便不知道。这个王爷能留心边关之事,确是不错。” 原来朱由校的弟弟朱由检(即后来的崇祯皇帝)比他的哥哥要精明得多,朱由校身子虚弱,又无太子,朱由检早就把皇位视为“囊中之物”,也早就打算好在做了皇帝之后,要把魏忠贤收拾。可是他手下并无心腹大将,因此未雨绸缪,想把袁崇焕收为己用。 袁崇焕这时正是郁不得志,有人赏识,也不禁起了知遇之感,将朱由检的请帖收下,说道:“烦贵官回复皇爷,说袁某早晚必来谒见。” 正想端茶送客,外面又有敲门之声,袁崇焕心中暗笑:“我回来候职,无人理睬。今晚却一连来了几拨人,莫非时来运转了么?”开门处,两个人冲了进来,祗见一个是年约五十的老头,鹰鼻狮口,相貌丑陋,另一个却是锦衣卫服饰的武官。 玉罗剎在厢房偷偷张望,见这个锦衣卫正是石浩,心中诧道:“石浩来做什么?” 祗见石浩迈前两步,叫道:“咦,你不是信王府的么?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信王差来邀请袁崇焕的武官名叫白广思,精通摔角之技,乃是信王府中数一数二的教头,见石浩喝破他的来历,心道:“不好。这石浩乃是魏忠贤的心腹,若被他识破王爷用意,实有不便。”仗着本领高强,先发制人,微笑起立,拱手说道:“石指挥,你好!”冷不防手臂一圈,脚下一拨,啪的一声,将石浩掷下台阶! 袁崇焕吃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祗见与石浩同来的那个老人一声怪啸,霎眼便欺到了白广思跟前,白广思身躯一矮,双臂反抱,要用摔角中的绝技“金鲤翻身”,将他背负起来,再将他掷死。 白广思招数方发,忽听得那老人在耳边喝道:“好小子,你找死啦!”肩头一阵剧痛,有力也发不出来。袁崇焕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到我这里动粗!”腾地跃出,一掌横扫。 那老人叫声“好!”双手一送,将白广思也掷下台阶,闪身避过了袁崇焕一掌,笑道:“你这小子不错,怪不得我们的大汗看上你啦!” 袁崇焕悚然一惊,缩手喝道:“什么大汗?”那老人笑道:“不打不相识,你与我们的大汗曾几度兵戎相见,还要问么?”袁崇焕道:“你是努尔哈赤派来的么?”那老人笑道:“正是。我们的大汗想请你出关,又怕你摆架子,请你不动,所以叫我来啦!” 袁崇焕勃然大怒,斥道:“你这满洲狗贼,居然敢到北京横行,不给你点厉害,你当我们中国无人了?”呼呼两掌,连环疾劈! 那满洲武师道:“请你不动,我可要无礼啦!”左拳右指,拳击命门,指探穴道。袁崇焕虽是大将之材,马上马下功夫都极了得,但这种腾挪闪展,拳劈指戮的功夫却不擅长。正在吃紧,忽听得一声娇笑:“袁相公,你怎么和客人打起来啦!”那满洲武师眼睛一亮,祗见一个少女轻移玉步,笑盈盈的走了出来,但觉容光迫人,教人不敢仰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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