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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卓一航道:“嗯,你打输了?”

  白敏道:“那两个家伙是硬点子,我起初还能和他们打个平手,后来越打越不行了。那两个家伙的后面还有一个老汉,他也不动手,仅在后面叫:要活的不要死的。把我气得要死,拳法更乱。”

  卓一航道:“那你后来怎么逃得出来?”

  白敏道:“今年初我曾到天桥看相,看相的说我今年虽然流年不利,但却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卓一航忍不住道:“我问你怎么脱险,你却说去天桥看相,这和看相有什么相干?”

  白敏道:“那看相的还真有点道理呢!这回我不是危险之极了么。看看就要给他们打倒了,忽然蟠龙山上有人冷笑,笑得非常刺耳,那押阵的老汉叫道:‘快退!’笑声叫声,余音犹在,山顶上疾如流星飞箭般的冲下一人,一照面就把和我动手的那两个家伙扔了出去!那押阵的老者大叫一声倒纵出去,挟起两个同伙便跑,我这时才看清楚救我的人竟然是个美貌女子!”

  卓一航心灵一震,叫出声道:“玉罗剎!”

  白敏道:“什么玉罗剎?”

  卓一航道:“这女的叫玉罗剎,是陕南剧盗,你不知道么?”

  白敏道:“原来你是认得她的,怪不得她叫我找你了。再说那日的情形,那老汉跑了,她也不追,只是在后面笑道,你的阴风毒砂掌不坏啊,几时咱们再斗一斗。那老者已去远了。她突然捏着我的手掌翻来覆去的看,我说:‘喂,你也要给我看相么?’她说:‘傻小子,谁给你看相,你中了那老贼的毒掌啦!’随即摸出一粒药丸,叫我吞下,又道:‘我只能给你保着元气,使你的武功不致因此减损,阴风毒砂掌的伤我可不会医。你赶快找卓一航去,他是武当派紫阳道人的嫡传,紫阳这老道最拿手医治邪毒,去,快去!’”

  卓一航道:“怪不得你的伤不重,原来是玉罗剎用药给你保住元气。”

  医治邪毒暗伤,是武当派紫阳道人的专长,卓一航在师门一十二年,也曾得传秘技。当下取了金针,给他刺穴解毒,然后替他推血过宫。忙了一阵,手术做完,白敏已呼呼熟睡。

  卓一航再去探望钦差,钦差也在熟睡之中。卓一航邀陪伴钦差来的秦指挥到屋后花园行走,说道:“若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可以带钦差大人从西角侧门走出,外面有僻径直通山上。”

  又带他在屋前屋后,走了一遍,让他熟悉道路,然后回转家中,吩咐家人在火房烧起十大锅热水,将白敏和两位钦差抬入火房,叫秦指挥和一个老家人食了极凉的药剂之后,入内服侍他们,把他们衣服脱光,利用水蒸气的热力将他们体内的毒迫发出来。过了两个时辰,打开房门,老家人已热得几乎晕倒,卓一航和秦指挥替三人穿好衣服,抬了出来,又把熬好了的上好人参汁灌给他们服下,然后再替他们按摩了一会,看着他们熟睡之后,然后离开。

  卓一航忙了一天,这时已交午夜,老管家报道:“延安知府曾派过人来问讯,当时以少爷事忙,所以没有禀知。”

  卓一航道:“明天拿一张谢帖去吧。到开丧时再寄讣闻。”

  对这些小事,卓一航也不放在心上,自去睡了。

  第二日两位钦差和白敏都已精神情爽,可进薄粥,到了黄昏,白敏除了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之外,一切已如常人。卓一航和他在书房闲话,见他心地纯厚,说得颇为投机。正说话间,忽然门外人马喧腾,老家人进来禀道:“府里的王兵备带领人马来到,说要拜见少爷。”

  卓一航皱了眉头,心道:爷爷又不是现职官员,他何必这样巴结?说声:“请”,步出大厅,王兵备已带了二三十名兵勇,大踏步走上厅来。卓一航颇为奇怪,心想这官儿何以如此无礼。他还以为王兵备是带兵来替他守门执役,那料王兵备忽然喝道:“卓一航你知罪么?”

  卓一航道:“我有何罪?”

  王兵备道:“你窝藏叛徒,犯了大罪。”

  卓一航怒道:“我家世代为官,你敢胡说八道。”

  王兵备冷笑说道:“你还敢仗势欺人,搜!”

  兵丁向内堂涌人,卓一航喝道:“你敢惊动钦差!”

  王兵备道:“我奉有朝廷之命,正想来见钦差。”

  书房里乒乒乓乓打了起来,卓一航叫道:“白贤弟,不要动武,咱们和他到延安府讲理去!”

  王兵备又叫人绑他,卓一航怒极冷笑,双手在紫檀木造的八仙枱上一按,桌子顿时倒塌。卓一航喝道:“你好说便罢,你若动粗,我就把你打了,再到京城请罪。”

  王兵备身边的两名军官䀹了䀹眼。王兵备会意道:“好,姑念你是大臣之后,给你留一点面子。”

  卓一航抢在王兵备之前,直入内间静室,推门一看,两个钦差都不见了。

  卓一航吃了一惊,心想:莫非他们疑心是强盗来劫,所以跑了。王兵备跟了进来,冷笑问道:“钦差呢!”

  卓一航道:“你让我去找他。”

  王兵备道:“钦差都给你害死了,你还到那里去找?”

  卓一航心念一动,蓦然回过头来,反手一抓,喝道:“定是你这厮下的毒手!”

  王兵备背后一名军官,倏的冲上,伸臂相格,变掌擒拿,卓一航和他接了一招,竟是未分高下。那名军官喝道:“你害死钦差,还敢拒捕!”

  卓一航定了定神,说道:“好,这官司我和你打到北京。”

  那名军官取出镣铐,喝道:“适才未有实据,还可由你抵赖,现在钦差不见,你还有何可说?国法俱在,可由不得你骄横放肆了,快把刑具带上。”

  卓一航面色倏变,待要拒捕,但转念自己祖父父亲都是朝廷大臣,若然拒捕,那就坐实了叛逆之名,岂不有辱门楣,如此一想,不觉把手垂了下来,让那名军官把他的双手套在铐中。

  这一闹把卓家吓得狗走鸡飞,老家人啼啼哭哭,卓一航道:“你们不必担心,圣上明鉴万里,这冤屈必然能申。”

  话虽如此,但想到父亲的枉死,却也寒心。卓一航又吩咐管家道:“你好好看守老大人的灵堂。”

  王兵备催道:“快走!”

  把卓一航推出大门,白敏早已被五花大绑,押在门外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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