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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颓然垂下脑袋,全寿堂形色惨淡:“五十年铁血生涯,半世江湖,老来却栽了这么一个大大跟头,子扬,真是冤碍…”

  强忍酸楚,魏子扬直视着对面的范苦竹,沉声道:“范朋友,我们希望事情不再扩大,纠葛就此句消,你怎么说?”

  范苦竹缓缓的道:“我原就期冀不要流血,不要动手,大把头,若非贵堂一再相逼,老爷子执意偏袒,这些不幸便根本不会发生!”

  魏子扬道:“尚烦范朋友收回金箭,以免误会。”

  这就是魏子扬精到老辣的地方了,他之所以迟迟不将透插过全寿堂两腿之间的金箭拔除,不是他欠缺这份力道,更非有意使他们老当家延增难堪的时间,主要乃在于他对范苦竹那种奇快诡绝的运箭手法深俱戒心,恐怕贸然抄箭会导致范苦竹先行动手的意念,而他毫无把握能够加以反阻,万一如此,则情势就益加不可收拾了……

  几名把头迅速上前,将全寿堂扶将起来,又簇拥着他急步送人石楼大厅之内。叹了口气,魏子扬向范苦竹重重抱拳:“多谢范朋友你高抬贵手,话下行仁,这场误会的成因其咎在我,还请接受本帮深挚的歉意。”范苦竹道:“好说,大把头明理通情,才是消遏灾祸的根由,贵帮有才如你,乃是贵帮之福。”略一沉吟,魏子扬苦笑道:“范朋友,你似是尚有未竟之愿?”范苦竹静静的道:“我要童立与白凤,大把头,这是我来此的原因。”魏子扬默然半晌,终于下了决心:“他们现在不在这里,昨天下午已迁往距此十里的‘仙女峰’、‘松林台’,‘金冠千岁’严瘦鹤在‘松林台’筑有一座木阁,你赶快一步,可能截得住”拱拱手,范苦竹方待移步,魏子扬又唤住了他,这位“三才帮”的大把头流露着至诚的关注之情,以极轻极轻的声音道:“小心那严瘦鹤、范朋友,此人不易相与……你多保重了……”再次拱手,范苦竹却胸口梗塞着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急急转身掠走,以免眼眶内打转的泪水被魏子扬发觉。

  “仙女峰”并不很高,形势却极险峻,陡直竖播的主峰呈现着郁郁的墨绿色,主峰两侧是较为平坦的岗岭,范苦竹知道“松林合”是在正对峰的的右侧。

  峰岭之间有淡淡的雾红迷漫,烟气袅绕中越增凄冷之情;山径很语很窄,水湿的村社野草时时知扫过花苦竹的面颊衣袂,那股子阴寒潮晦的感受也就更深了……

  于是,他看到了平伸向山崖之外的“松林台”,也看到了筑在这片台地上的原木小楼——楼有两层,精巧玲动,因为全系采集原木所建,另有一种古拙的兴味与真淳的野趣。无数林绿松围绕小楼四周,或是怒虬伸张,或是婢停如盖,或一于独立,成交相纠生,各属其状,各具其态,这里,本该是个多么清幽出尘,不染人间烟火的好所在在……来在门前,范苦竹没有叩门,也没有出声,他只是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消瘦的面颊轻轻抽搐,满布满渣的唇须更凭添了一股落寞情怀,此时此地,他的感触似乎麻木了,心和血都是一片冰凉。

  楼中的人不曾让他久等,灰褐色的门扉无声启开,一个高大魁梧的独臂壮汉与另一个身不及三尺的怪异作儒走了出来,这一高一矮两人却并没有招呼范苦竹,他们仅是分别站向两边。苑苦竹望着这两个外形奇突,容貌奇丑的“非常人”,也没有开口,他心里有数,龙套既出,主角就快要登场了。

  金光自门内耀闪,一个生相俊挺,皮肤细白润致的锦服范苦竹不曾见过“金冠千岁”严瘦鹤,但他确信眼前出现的人就是了,那头顶所载,如同招牌,他还没听过江湖上有第二个这般打扮的角色。那人安详的打量着范苦竹,安详的道:“我是严瘦鹤,这一位,想是‘幻翼门’的范苦竹了?”范苦竹毫无表情的道:“不错。”

  严瘦鹤淡淡一笑:“我刚刚才得到消息,说是范见大展神威,揣了‘三才帮’的堂回,连全老头都在你手下吃了瘪,范兄本领高强,果非虚传。”

  范苦竹道:“严见却是情很灵通。”

  严瘦鹤平静的道:“三才帮,之后,我知道范兄跟着就会莅临山居小筑,业已恭候一阵了。”

  范苦竹低声道:“严兄想必明白我此来何意;严兄立场,亦请示知。”

  诡异的笑了笑,严瘦鹤道:“不晓得范见是否了解我与令师弟重立的关系?”

  范苦竹垂下视线:“听说你们结了金兰之谊。”点点头,严瘦鹤道:“正是如此,既为拜把弟旯,理该同舟共济,祸福与共,义弟有难,不能弃之不顾,我之苦衷,范兄当该谅解。”

  范苦竹厌倦的道:“此人衣冠禽兽,不值严见费神庇护。”

  严瘦鹤的形色不变,依然微笑着:“范兄,我不管你们之间的私想如何,我只知道重上是我的义弟,这就够了,任何人妄图加害仍他,即是侵犯于我,实难坐视。”

  退后一步,范苦竹僵硬的道:“严兄立场已明,我想,若要找出重立,必须先通过严兄这一关了?”

  严瘦鹤渊停岳峙,镇定逾恒:“在范见打算通过我这一关之前,是否可以做个商量?”

  范苦竹道:“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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