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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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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新恩释旧怨 于是,南宫羽的嗓音传了进来,乐哈哈的:“毒魄,你就知道舒坦,可把我累惨了,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吃的回来啦?” 毒魄懒得回答,一屁股坐口竹椅上,油灯的光影起一阵晃动,南宫羽已推门而入,前脚踏处刚巧便踩到赵琛俯卧的尸体,险不险绊了一跤。 等稳住身子,南宫羽才看清楚眼前血淋淋的一副景象,他忍不住干呕一声,大惊小怪的嚷嚷起来:“我的天爷,这里是怎么啦?我只出去绕了一转,居然就从一同雅室变成了修罗场?毒魄,这两位仁兄是干啥的?看情形,又是你下的手?” 毒魄望着南宫羽左手提挽的一只大藤篮,答非所问:“说说看,你倒是给我带了什么吃食回来?折腾了这一阵子,还真饿了。” 南宫羽又瞪向矮榻上的危蓉,满脸疑惑之色,同样也是答非所问:“乖乖,怎的尚多出一个大姑娘来?世事果然无常,就这片刻前后,小小一庄茅屋里竟上演了这么多出把戏,简直将人搞糊涂了……” 毒魄闲闲的道:“你别急,是怎么一码事,我自会一五一十的给你说明白,南宫,倒是你耽搁了这么久才转口来,敢情是去办百珍酒筵啦?” 把手挽的大藤篮摆到桌上,南宫羽目光回巡,显得有几分恶心:“篮子里有刚出锅的烙饼,盐水煮花生、腌菜丝,这都是茅屋东家送的,另外,我又跑到村头上替你买了一只风鸡、半斤白切肉,还配得有蒜酱大葱,顺便捎了两壶老黄酒,东西是足够我们吃喝的了……不过,呢,毒魄,屋子里这么血糊淋漓一片,却叫人怎生下咽?” 毒魄笑笑。 道:“清理清理不就结了?辰光不早,又在眼下这种荒村野地里,舍此之外,再去何处找住宿?好歹凑合凑合,就当没这回事,自则吃喝无妨——” 南宫羽忙道:“要清理你自己清理,可别指望我帮忙,谁干的事谁负责,人都是你杀的,与我无涉,我他娘也最怕搞这伺候死人的勾当……” 毒魄道。 “你忍心袖手一旁,看我独自个忙活?” 摇摇头。 南宫羽道:“少拿情分来拘我,什么忍不忍心?我愣是做不来这等活计,想想多腌脏哪!” 好久不吭声的危蓉忽道:“毒魄,我来帮你!” 毒魄摆手表示不须,又冲着南宫羽道:“你看看,我的老伙计,你还不如人家一个大姑娘有担当,这样吧,南宫,你用不着收尸,只管屋后挖个大坑就行,其他的事,我来。” 南宫羽惊惊的道:“只管挖个大坑就行?吃力的活儿全叫我干了,你还落得赚便宜卖乖,不成,我们两人一齐去挖坑,收尸埋尸、洗刷清理你包办,怎么说?” 毒魄道。 “好吧,谁叫人是我杀的呢?” 等他们两个在屋后挖好了坑,又由毒魄埋下了尸体,一切善后舒齐,茅屋里,危蓉已自动把血迹洗刷干净,该整理的亦已整理妥当,除开地面湿凉凉的水渍,倒还真看不出来片刻之前此处尚是一片血腥。 当然,危蓉也将衣裳穿好,鬓发拢过,只脸色透着些青白憔悴外,神态间还算正常。 洗罢了手,毒魄与南宫羽围桌坐下,由南宫羽自藤篮内取出各项食物,一一摆置桌上,别瞧零零碎碎,竟亦占满整张桌面,他们招呼危蓉一同就食,危蓉却吃不下、但人凑了过来,双目默默注视毒魄,眸底的情绪甚是复杂。 南宫羽老实不客气的先撕下一只鸡腿啃将起来,边望望毒魄,又望望危蓉:“有趣,很有趣……” 毒魄就着锡壶壶嘴喝了口酒,拈一粒盐水煮花生咽下,微微皱着眉道:“什么享有趣?” 南宫羽拿手中的鸡腿指了指危蓉,并未停止嘴巴的咀嚼动作:“我是说,这位大姑娘看你的表情,十分有趣。” 毒魄又喝了口酒。 咧着嘴唇道:“她是危蓉,‘小风铃’危蓉,‘巨鹏湾’‘危家堡’的二小姐。” 眼珠子定下。 南宫羽愕然道:“‘小风铃’危蓉?毒魄,该不就是和你结过梁子的那个危蓉吧?” 毒魄道:“正是她。” 南宫羽迷惘的道:“世事真个无常不是?这位危姑娘曾经是你的对头,怎么三转两不转,你们却凑到一堆来啦?这其中又有什么玄虚?” 毒魄简简单单的把先前发生事情述说了一遍,虽然没多少话,也听得南宫羽又是惊讶,又是叹息,未了,他甚为感慨的接口道:“黄粱一梦,梦中已是数十寒暑,我他娘这一去绕上一圈,此地却已有人了其终生,真是风云不测,旦夕祸福,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毒魄掰了一块烙饼人口。 淡淡的道:“你早该有此体悟才是,南宫。” 说着,他又瞅了危蓉一眼:“危姑娘,你真的不吃一点?” 危蓉挤出一丝苦笑。 道:“实在是吃不下,也不知道鹿起魁那畜牲暗里给我下的是什么迷药,直到现在还觉得晕晕沉沉,胸膈发闷,偶而还想吐……” 毒魄道:“姓鹿的曾经说过,他给你下的迷药叫做‘双更转魂液’,药效相当霸道,不过,他也为你服了解药,要不然,只怕如今你还没有醒转,就算醒转了,亦会更加难受。” 以手扶额。 危蓉恨恨的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做梦也不曾想到他竟敢用这种下流手段来糟塌我……” 毒魄旋动着面前的锡壶。 声音低沉。 “还算是不幸中之大幸,危姑娘,姓鹿的并没有占到你什么便宜,正在紧要关头,我们便阻止了他,所以,你仍是清白的。” 危蓉眼圈一红:“要不是你适时出面救援,我,我必定已被他玷污了……” 毒魄咬下一截大葱,用酒送咽:“无庸挂怀,危姑娘。” 南宫羽掏出腰间系着的一方丝中,细细揩擦油腻的指头,边不解的问:“危姑娘,你一向精明,尤其早知道这鹿起魁对你另有企图,却怎会着了他的道?” 危蓉吸一口气。 委屈的道:“最主要的是我认为他决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我无礼,更没有料到他会用这种卑鄙伎俩来暗算我;出事之前,他诓我说他有个干姐姐持有两件租传王饰待售,由于他干姐姐急用钱,再加上他居中撮合,价格可以压低许多,不瞒二位,我对玉饰向来就有特殊偏好,听到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而他所说的地方又不太远,就毫无顾虑的跟了他去,根本没想到这桩事从头到尾,都是他预先设下的陷饼……” 南宫羽道:“姓鹿的暗里动手脚,下迷药,难道你一点也没有察觉?” 危蓉咬咬牙。 道:“我要是能事先察觉,还会让他得逞?鹿起魁早就把迷药掺进我的水囊里,那种迷药又是无色无味的,记得一路上来,我为了怕不方便,尽量不去喝水,直到过午以后,因为吃干粮口渴,才稍稍喝了几口,谁知道这几口水下去,就整个人事不省了……” 南宫羽笑道:“也是你福星高照,再巧不过的碰上了毒魄,否则,只要时间、地点、行事过程稍微偏岔,恐怕就遇不上了,危姑娘,类似这样的机运,实在是少之又少呢!” 危蓉诚恳的道:“所以,我对毒魄的大恩大德,永生永世也不会忘怀。” 毒魄静静的道:“不必如此,我仅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已,危姑娘,相信任何一个有血性、有良知的人,碰上这等场面,都不会漠然处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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