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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醉渔翁”司徒大山大怒,这次他未撒出渔网,却双臂运力,银丝渔网挟着几十个铅丸,奋力的向周全砸击而去,一支丝网,就在他的使力下,立刻成了个大铅锤一般,威势十分惊人。

  “江岸一阵风”周全的烟袋锅眼看就要点中对方,但却见大团黑影迎头砸来,自己是可以点倒对方,但自己也绝逃不过这当头千钧一击。

  电念之间,周全可想得多。

  老酒鬼是在找垫背的,我周全可不是个大傻瓜。

  犹似网底游鱼,更似鹰瓜下的脱兔,“江岸一阵风”周全就像幽灵般的抽回手,扭动身,左足蹬,右腿弓,箭脱弦一般地冲出三丈外。

  身后面,周全尚未及回头看呢,早听得击桩似的一声大震——“咚”!

  周全扭身叫道:“我的乖乖!”

  醉渔翁一击未中,厉叫一声,银丝渔网又见闪现在空中,而且更见凌厉的挟着阵阵啸风。

  “江岸一阵风”周全一见大怒,道:“老酒鬼,你当真想同归于尽不成?”

  高举着右手旋抡,司徒大山吼道:“姓周的,你的话我不同意。”

  周全道:“难道周某说得不对?”

  司徒大山道:“当然不对,你想我会同你一起走向幽冥?狗屁!我老人家只是送你鬼门关而已!”

  冷哼一声,周全道:“别说大话放响屁胡诌一通了,你若想把我姓周的做在这黄河岸边,姓周的自信也会叫你躺下来。”

  银丝渔网又在逼近,司徒大山道:“姓周的,你他娘的盐巴吃的过火了,怎么尽在放‘碱’屁,你接招吧!”

  周全突然全身一仰又翻,人已落在五丈外,道:“老酒鬼,你等等。”

  司徒大山道:“我说你闲屁多,你真的说个没完没了呀!”

  周全道:“你我在这黄河岸边拼个死去活来,到头来便宜是谁的?那话儿会不会落在你我之手?”

  “嗖”的一声收起渔网,“醉渔翁”司徒大山道:“放了半天闲屁,只有这句不臭,有道理,有道理。”边收起渔网掖在后腰,取出酒葫芦连喝几口,一抹嘴巴,又道:“然则你姓周的有何高见?”

  “江岸一阵风”周全道:“眼前你老酒鬼是知道的,我的合伙人祈无水那个老怪背上挨了一刀,一时之间他已是没辙了,倒不如我二人携手合作共进退的取那话儿,你琢磨一下如何?”

  司徒大山道:“你我合作,那祈无水怎么办?”

  忽的打个哈哈,周全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天下也没有永久的朋友,当然对于你老酒鬼而言,天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只要我二人现在放下兵刃,握手言欢,立刻就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好兄弟,说穿了只为个利字,可也是江湖上的正常现象,你说呢?”

  司徒大山捋髯笑道:“对于你老小子的这项建议,司徒大山十分高兴,当然也十分同意,不过小船上你还躺了个同伙祈老怪,你要如何处置?”

  淡然一笑,周全道:“祈无水被石大娘一刀劈在肩胛骨上,伤的可够呛,这时候正躺在小舱内哎啊呢,为了争取时效,当然也就顾不了他的死活了。”

  司徒大山大为高兴地道:“好好好,为了你我二人合作愉快,来来来,凑和着同我喝上两口酒以示庆祝如何!”说着,把手上酒葫芦递向“江岸一阵风”周全。

  周全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酒葫芦来,仰起脖子就是好几口喝下肚子。

  司徒大山一见大乐,道:“痛快,痛快!”边也咕嘟嘟一阵猛喝,然后一抹嘴巴,猪唇一翘,道:“走,你我二人动动老脑筋.不信那个小娃儿他不说出那话来的。”

  “江岸一阵风”周全道:“据我一而再的同那小孩子打交道,深知那小子是个有良心的孩子,使我一时间没有用手段伤害他,现在,你何妨对他施狠,我在一旁做好人,咱们来他个一软一硬,软硬兼施,不怕小癞子他不说的。”

  司徒大山一听大乐,道:“好好好,当真是强粱不如商量,我们就以计行事。”

  “江岸一阵风”周全这时才想起二人这一阵子折腾,小癞子不知怎么了。

  猛回头望向河边石岸,几棵矮柳树下,哪里还有小癞子的影子,不由得大叫道:“不好了,你我只顾得在此对打对杀,倒忽略了小癞子不知到哪儿了。”

  司徒大山也顿足,道:“这下子糟了,记得他曾说过,在开封地面上,他只要藏起来,我就无法找到他的,现在……”

  周全一阵思忖,道:“走,我们追往柳树村去,他也许已逃回家去了。”

  司徒大山道:“他真的会逃回那间破草屋?”

  “江岸一阵风”周全道:“眼前已是三更天,一个小孩子,他不逃回家去还会往什么地方逃。”

  司徒大山点头,道:“也好,我们就往他那破茅屋找找去。”

  二人一声招呼,立即展开身形柳树村追去……

  小癞子就在河岸边一阵呕吐以后,趁着周全与司徒大山二人拼命时候,溜着岸边一阵狂跑,朝着柳树村跑去。

  小癞子心中不断在想,佟老爹的那根棍子还掉在屋门边,得赶快拾了连夜逃往开封城去躲起来,南方来的这些老东西,一个比一个厉害,简直拿人命当蚂蚁,真不是什么玩意儿,还是离他们远些的好。

  好漂亮的一身衣衫,全湿透了。

  鞋子帽子也湿漉漉的头上脚上全不好受。

  但小癞子却管不了这些,赶着拾回竹棍才要紧,佟老爹死的时候那模样,他是不会忘记的。

  就在一阵狂奔后,小癞子又回到了自己那间小草屋,门是开着的,油灯早已熄灭。

  满屋子黑漆漆的还没有外面亮。

  斜月照在屋门口,小癞子一眼望见地上的竹棍子,忙过去拾起来,这才进屋去找干粮,肚子饿着是跑不动的。

  只是就在小癞子刚进屋不久,村头上的狗叫声令小癞子大吃一惊,因为这种狗叫声是对陌生人的不受欢迎的表示,而小癞子逃回来的时候,两只狗还追着他直舐他的身子呢,现在,显然来了不速之客。

  小癞子心中揣摸着,八成是要淹死自己的那个老酒鬼又来了。

  心念既生,小癞子立刻逃出屋外面,他只拿着那根竹棍,急忙的拐向屋子后面。

  小癞子听那狗叫声越来越近,不加多思的一头又扦进那个大麦垛子里躲了起来。佟老爹交给他的那根竹棍,也被他拖拉进去。

  于是,小屋外面有了人声,是两个人的声音……

  不,是三个人的声音。

  因为还有个老太婆的声音在内。

  麦秸垛内的小癞子还真的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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