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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铁厅烈火(9)


  赵半山笑道:“福公子,你好啊!”福公子双手一拱,勉强道:“赵三当家,你好。”再也顾不得马春花如何,转过身来,飞步便行,直奔出十余丈,回头向赵半山一望,脚步更加快了。

  霎时之间,福公子向北,徐铮与马春花向南,俱已奔得影踪不见,只有赵半山脸带微笑,胡斐神色迷茫,相向站在高坡之上。

  胡斐道:“三哥,这福公子认得你啊,他好像很怕你。”赵半山微笑道:“不错,他曾落在我们手中,很吃了些苦头。”

  原来这福公子,正是当今乾隆皇帝驾前第一红人福康安。他是乾隆的私生儿子,曾遭红花会群雄擒住,逼得乾隆重修福建少林寺,不敢与红花会为难,红花会才放了他。此时事隔数年,忽然又与赵半山相遇,他只道红花会群雄从回疆大举东来,只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去追寻马春花。与王剑英等会合后,急急回北京去了。

  胡斐见福康安不会武艺,对他未加留意,没再追问他的来历。赵半山伸出右手,握住他手,二人携手同行,走了里许,来到路旁一所茶铺之前。赵半山道:“贤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我就此别过。”胡斐虽恋恋不舍,但他生性豁达豪迈,说道:“好,三哥,过几年等我长得几岁,到回疆来寻你相会。”赵半山点头道:“我在回疆等你便了。”从怀中取出一朵红绒扎成的大红花来,说道:“贤弟,天下江湖好汉,一见此花,便知是你三哥的信物。你若遇上急需,要人要钱,凭着此花,向各处朋友尽管要便是。”

  胡斐接过了放在怀内,好生羡慕,心想日后学到三哥的本领未必为难,但要学到他朋友遍天下的交情,却大大不易。赵半山到茶铺倒了两大碗茶,将一碗递给胡斐,说道:“以茶代酒,你我喝了这碗别酒吧。”二人举起碗来,仰头饮干。

  赵半山问道:“贤弟,你的武功是谁教的?”胡斐道:“我是跟着家传的拳经刀谱学的,只学了招式,运用变化之道全然不会,可惜没人指教。今日才得三哥指点,你才是我真正的师父。”想到不能跟他多学一些时候,很觉不舍。

  赵半山道:“你家传的武学书中,可有讲到练内功吗?”胡斐道:“最后一部分是教内功的,可惜一则太难,二则还来不及练。”赵半山道:“武学之道,内力乃是根基,内力强了,招式变化想也不用想,内然而然就出来了,而且一招一式,劲力大了几倍。你学武十分聪明,但练内功是死功夫,不能靠聪明。一板一眼地照式而练,循序渐进,年深月久,功力自进。你家传武学高明之极,和我所学的太极拳各有所长,旳功必定也是好的,我们所学不同,我就教你不到了。但愿你在聪明机变之上,再加上刻苦勤练。”胡斐道:“是。我大了之后,武功与为人能像三哥一样,那就心满意足了。”

  赵半山拍拍他肩头,说道:“贤弟,你三哥没什么了不起,你将来所作所为,一定要胜过三哥十倍,那才真正是男子汉大丈夫。”胡斐道:“可惜我爹爹过世得早,今日得见三哥,我做人才有了榜样。”

  赵半山走出茶铺,左手牵住马缠,说道:“贤弟,临别之际,做哥哥的再问你一句话。”胡斐道:“三哥请问便了。”赵半山道:“除了商家堡之外,贤弟是否还有什么厉害的仇家对头?”胡斐一凛,心道:“我爹爹不知是谁害的,此人既杀得我爹爹,自然武功非同小可。要是三哥知我大仇未报,查到我仇人姓名,他义气为重,前去找他拼斗,一来我杀父大仇不能叫人代报,二来焉能让三哥冒此凶险?”他年纪虽小,却满腹傲气,仰头道:“不劳三哥挂怀,便有什么仇敌对头,小弟也自料理得了。”

  赵半山哈哈大笑,翘起大拇指赞道:“好!”飞身上马,向西疾驰而去,只听他远远说道:“桌上的小包,哥哥送了给你。”

  胡斐回过头来,见板桌上放着个每裹,本来是赵半山挂在白马背上的。他伸手一提,沉甸甸的有些压手,解了开来,金光耀眼,却是二十枚二十两重的金锭,共是黄金四百两。胡斐哈哈一笑,心道:“我贫你富,你赠我黄金,我也不能拒却。三哥怕我推辞,赠金之后急急驰走,未免将我胡斐当作小孩子了。”

  回头望见赵半山胯下那白马的马蹄溅起一路尘土,数里不歇,想起今日竟交上这样一位肝胆相照的好友,又蒙他授以武学精义,过去久思不明的疑难,豁然而解,不由得喜不肉胜,提了黄金,高声唱着山歌,大踏步而行。

  胡斐找着平阿四后,分了二百两黄金给他,要他回沧州居住,自己却遨游天下,每日里习拳练刀,参照赵半山所授的武学要决,钻研拳经刀谱上的家传武功,兼且勤练内功,于是内外俱进,渐臻于一流高手之列,决意武功当真练得好了,便到回疆去找赵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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