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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仍被蒙在鼓里的卓无忧,手捧着一个红色的一平方尺体积的锦盒,缓缓步至卓山之前。

  卓无忧亦跪下说道:“孩儿无忧祝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孩儿送给爹的寿礼,是孩儿在隐宝山千辛万苦方寻到的仙桃。”

  说毕把锦盒打开,只儿内里盛载着一个硕大无比的仙桃,看上去色泽鲜艳,令人垂涎欲滴。

  满堂宾客一见此旷世难寻的仙物,比刚才看见卓无涯的巨大金字更为震惊,齐声哗然。

  卓无忧又道:“爹,这仙桃世间少有,恐怕只有在隐宝山方能找到,相信对爹的身体必定有莫大裨益。”

  不错!像这仙桃般的世间稀有之物,恐怕除了隐宝山这块洞天福地外,真是天下难求。

  卓山见此无价宝物,不禁开怀大慰,脱口赞道:“好!好!但这天上之物,给老夫吃了,岂非暴殄天物?”

  卓无忧即接口道:“不!孩子认为这是上天特意安排,让孩儿得到后再送赠给爹才对!”

  卓山高兴得哈哈大笑,而宾客们亦赞道:“卓老爷有此三名孝义儿女,才是天大的福气!”

  其它宾客亦同声附和,卓山同时笑言:“哈哈!若无忧能像他两位兄姐般早日成家立室,脚踏实地做人,到时老夫就真正安乐了!”

  宾客们也为卓山这晚年之福心感高兴,欢笑、赞赏之声此起彼落,一片喜气洋洋,普世欢腾的热闹气氛。

  此时,一名家丁忽忽忙忙地走进来,同卓山鞠了一躬,并道:“老爷,霍家小姐到了,就在门外等候。”

  卓山听罢大喜,即道:“哈哈!世侄女终于到了,快请他们进来。”

  家丁领命又即往外奔去。

  不一会,那名家丁领看七、八人步进大厅。为首的两人,其中女的约二十出头,眉目清秀,美丽中略带点点娇柔,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与她并肩而行的青年,同样是二十来岁,样子虽非俊朗,但亦五官端正,而且还有点文质彬彬的风采。

  单从二人身上的华丽衣着,与及身后五、六名家丁拱抬着的一箱一箱寿礼,已知二人的家世并不简单。

  而一些在朝中任官的宾客,更一眼便认出二人。

  那女的趋前数步,弯身向卓山行了一礼,道:“卓伯伯,由于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场风雨,延误了行程,因此迟了一天才到达,请卓伯伯见谅。爹爹因为朝中政务繁重,不能亲自到来向卓伯伯祝寿,嘱咐孩儿代他祝卓伯伯万寿无疆,身体壮健。”

  卓山回道:“好!好!你爹爹也真有心,千里迢迢也派你来向我祝贺,其不枉我当年对他一番提拔。”

  女孩大方地回道:“爹爹也常提及卓伯伯,说若非得卓伯伯提携,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那女孩名叫霍柔,其父乃现今朝中一等大臣,当年曾得卓山赏识提拔,故视卓山如恩师般。

  霍柔人如其名,说话时娇柔万分,仿如一只依人小鸟般,说话之间又偷眼斜瞥了一旁的卓无忧一眼,面上泛起点点红晕,但随即又向卓山道:“卓伯伯,这位是侄儿的表兄,特意陪同侄儿由朝歌来向卓伯伯祝寿的。”

  那名青年即步前向卓山施礼道:“晚辈乐文祝卓伯伯福寿双全,心想事成。”

  卓山喜道:“好!好!两位侄儿远来疲惫,请先入座,我马上命人起菜。”

  卓山早已在主家席安排了座位给霍柔及乐文,可见他对二人如何重视。而他们所带来的家丁,也被安排到内堂进宴。

  各道丰富菜式轮流送至,人人吃得津津有味,席上觥筹交错,喜庆之极。

  酒至中巡,卓山突然站起,举杯向各人道:“今日得各位赏面光临,实在是老夫三生之幸。想老夫昔日在官场打滚多年,虽曾与不少人有过磨擦,但亦交上大家这群好朋友,老夫实在深感安慰。老夫在此敬各位一杯。”

  说罢举起手中杯一饮而尽,甚为豪迈。

  众宾客亦回敬卓山一杯,以示敬意。

  卓山又继续言道:“想老夫劳累半生,早年得皇上御准,告老还乡,安享晚年。犬儿无涯及大女伶儿,都已先后成家立室,老夫已无所忧,唯独是小儿无忧……”

  想不到老父不为天下而忧,反而替自己忧心,卓无忧闻言亦不禁有点内咎。

  卓山略略一顿,续道:“想大家身在官场多年,亦必认识霍远年霍大人了吧!他昔日曾是老夫门生,今日虽贵为大官,但亦不忘旧日与老夫的师徒之情,特派爱女及甥儿,千里迢迢来向老夫祝贺,老夫实在老怀大慰。”

  “其实,老夫与霍远年大人早在二十年前曾有一约,看来今日也是时候实行了……”

  其中一名宾客好奇问道:“啊?卓大人及霍大人早在二十年前已立下约定,那究竟是甚么约定?”

  卓山笑着答道:“呵呵!那是大喜之事啊!”

  “二十年前,那时霍柔侄女刚出世,而我无忧孩儿刚好六岁。老夫与霍大人当时已相交甚深,一次相聚间霍大人突然说要将侄女许配与我无忧孩儿,来报答老夫提拔之恩。老夫高兴之下便应允了。”

  “想不到霍大人今天贵为朝中重臣,仍不忘当年约定,因此老夫有意下月便正式派人到霍府提亲,要我无忧孩儿择日迎娶霍柔侄女。”

  众宾客闻言,都纷纷鼓掌欢贺,说二人郎才女貌,直是一对金童玉女,完美璧人。

  霍柔早在出发前已知道这件事,只腆腆得双颊飞红,垂下头来。

  反而在其身旁的乐文,竟面露失意之情,显然他对这表妹早已心生爱慕之意。

  卓无忧虽已与霍柔相识多年,但他自十岁时便被送回西歧故乡习文学武,因此对霍柔亦感颇为陌生。如今乍闻要与其成亲,不禁大为诧异,惊震莫名。

  无忧蓦地起座,战战兢兢地道:“爹……怎么……孩儿从没听你提起过此事的?”

  卓山道:“哈哈!为父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你送了这么珍贵的寿礼给爹,爹现在也送回你一个贤淑妻子,这样也不辜负你对爹的一番孝心吧!”

  满堂宾客都被逗得哄堂大笑,唯独卓无忧却面有难色。

  卓无忧又道:“但,这等终身大事……不是……有点仓猝吗?”

  卓山笑道:“怎会仓猝?你与柔侄女自小已认识,还经常一起玩乐;何况这婚约早在二十年前订下,如今你俩皆已长大成人,也合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更难得是你爹与霍世伯都是重信守诺之人,依爹之言,如今才是最适当的时候了吧!”

  卓山喜极大笑,但只苦了无忧,越来越感为难,驳道:“可是,孩儿总觉得,这关乎孩儿终身的事,是否……由孩儿作主会较好?”

  卓无忧三番四次砌词推搪,显然心内极不赞成这头亲事,霍柔不由得感到万分羞愧,几乎想把头钻进桌子底下。

  其实霍柔与卓无忧在童年时已认识,可算是对青梅竹马的好友。

  但碍于卓无忧在十多年前被送返西歧,二人分隔日久,对于童年之事已没有多大印象,彼此之间才变得生疏起来。

  后来其父霍远年向她说出婚约一事,霍柔本身也不能接受;但父命难违,内心仍不断挣扎着。

  然而昔才一见,霍柔已被卓无忧的卓绝英姿及翩翩风度所吸引,默默接受了这婚事。

  可是见了无忧如此态度,心下难过,黯然道:“既然……卓三哥认为小女不配……做他的妻子,那……不如我回去向爹说明,要他……取消了婚约,不……就好了?”

  说罢一颗晶莹泪珠徐徐滚下,划过了她绯红的粉靥,也划破了整晚的欢腾。

  霍柔毕竟是女儿家,遭受如此对待,怎不感到面目无光?

  一众宾客也为她的伤感而黯然,偌大的厅堂登时变得鸦雀无声。

  沉默之中,只有卓无忧在慌张地解释道:“霍姑娘,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嫌弃你,只是这事关乎你我终身,我认为应该慎重地考虑清楚才决定……”

  此情此境,任是卓无忧百般解释,也是于事无补。反而他多说一句,霍柔的心便刺痛多一分,泪也越滚越多。

  身旁的乐文本想安慰她,但当此情境,也真不知该说甚么,只有暗自焦急。

  卓山见场面弄得如斯尴尬,顿时怒火中烧,勃然大怒道:“既然并非嫌弃人家,还考虑甚么?何况这事由两家父母作主,岂容你说不?”

  卓无忧见老父大发雷霆,心下一悸。但此事牵连自己一生,绝不能草草答应,于是鼓勇道:“爹,孩儿的终身大事,好应该由孩儿来决定,请不要强迫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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