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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常護花一看距離,反手拿起了那塊弄開了的承塵,摟著那個被封住穴道的女人一頭栽了下去,但在接近地面之前,他的身子已一個翻滾,落在地上,手一鬆,接往上拔起來,左手抓住了一角,右手接將承塵蓋回,又落向地面,隨即往一條柱子後一靠,耳貼著柱子。

  也沒有多久,那個女人便已從承塵走過,常護花清楚聽到那條長棒敲在柱子上,他仍然等了一會,才從柱子後走出來,抓起地上那個女人,再封住了她三處穴道,塞進一張長几之下。

  他沒有再向那個女人打聽什麼,在暗道那兒得到的經驗,他已經知道這些女人非獨不能夠以死亡來要脅,而且隨時都準備接受死亡。

  事實上他也沒有什麼要向她們打聽,也不以為她們能夠知道多少。

  然後他移步到那一列列的架子之前,查閱那些卷宗。

  目前來說他只有這件事可以做的了。

  ***

  伍鳳樓回到書齋那邊地下,心情由沉重而轉變為煩亂,他已經考慮到很多可能發生的事情。

  從暗門出來,第一句他就是這樣吩咐,道:「叫所有人小心戒備,注意任何人接近莊院——」說話到這裡,他正從屏風後面轉出來,語聲突然一頓,雙腳同時像被釘穩在地上。

  書齋內除了他的兩個心腹之外,還有一個人,他最愛的女兒——秋雁。

  那兩個侍衛神情尬尷,秋雁卻一面詫異之色,看看伍鳳樓,走前幾步,探頭往屏風後看一眼。

  四個侍衛正從屏風後面的暗門走出來,秋雁脫口道:「這下面真的設有密室哦!」語聲一落,她便要走過去。

  「站著。」伍鳳樓喝住。

  「爹,你原來真的這許多事瞞著我哦。」秋雁看著伍鳳樓,一臉撒嬌的表情。

  伍鳳樓面寒如冰,道:「誰叫你走來這裡的?」

  秋雁不以為意地道:「我在佛堂那邊等了好一會都不見常護花到來,出來一看,幾個侍衛向這邊走過來,所以也跟著來了。」

  伍鳳樓目光一轉,旁邊一個侍衛惶急道:「侯爺,小姐一定要進來。」

  「算了——」伍鳳樓揮手,他確實忘了吩咐守衛的人阻止讓秋雁進來,也知道即使這樣吩咐,也沒有作用,秋雁堅持一定要進來,又有誰能夠阻止得住?

  秋雁隨即問道:「爹,是否出了事?」

  伍鳳樓緩緩坐下,道:「不錯,出了事,可是沒有什麼大不了。」

  「常護花已偷進地下密室內?」秋雁隨即這樣問。

  「他雖然進去了,未必起得了多大作用。」伍鳳樓異常的冷靜。

  「他是怎樣進去的?」秋雁隨又道:「由佛堂?那準是在我到佛堂之前。」

  伍鳳樓淡淡地道:「那兒進去也是一樣,進去了也就出不來了。」

  「爹——」秋雁失聲道:「爹要殺掉他?」

  伍鳳樓搖頭道:「是他自尋死路,怪不得任何人。」

  秋雁忙道:「可是……他死了,龍飛的人……」

  「我們本來就是敵對,龍飛早一些到來與晚一些到來,並沒有多大分別。」伍鳳樓隨即把手一揮,道:「太晚了,你還不去休息?」

  「爹——」秋雁欲言又止,她是想向伍鳳樓替常護花求一個情,可是她也知道伍鳳樓一定不會答應。

  伍鳳樓果然接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還是不要理好。」

  秋雁垂下頭,伍鳳樓雖然沒有疾言厲色,但這樣對她說話,還是第一次,若換是平日,伍鳳樓只要語氣稍重一些,她也會大發嬌嗔,好像這樣子,也是前所未有的反應。

  伍鳳樓看在眼內,反而一怔,他雖然知道秋雁不滿自己的所為,卻是怎也想不到,這短短一天之內,秋雁的心情竟然有這麼大的改變。

  「爹完全是為了妳好,妳應該明白。」伍鳳樓隨即放軟了聲音。

  秋雁抬頭看看伍鳳樓左右的人,轉身走了出去,一聲也不發,伍鳳樓看樣子想叫住,但結果沒有開口,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心頭不禁一陣茫然,若有所失。

  呆了好一會,伍鳳樓才目光一掃,道:「常護花進來之前,必然已有所準備,在莊外可能有人接應,你們立即去吩咐各人小心戒備,任何人未得許可,接近莊院,一律格殺勿論。」

  那些手下應命奔了出去,竹哨聲隨即四面八方響起來。

  伍鳳樓仍坐在那裡沒有動,整個人就像是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

  書齋寂靜,一燈搖曳,人看來也就更覺孤獨了。

  ▼第十四回 掩藏已無處

  秋雁出了書齋,茫無目的走了一段路,突然發覺自己又已回到了佛堂前面。

  竹哨聲一下下傳來,燈光下人影閃動,都是往莊院外院奔去,四五個錦衣武士從佛堂的院子裡奔出來,先後從秋雁身旁奔過。

  他們沒有理會秋雁也沒有接到阻止秋雁入佛堂的命令,他們就是埋伏在佛堂暗樁內的武士。

  秋雁目送他們一個個去遠,不由亦有一種失落的感覺,好一會,才繼續往前行,走進佛堂內。

  佛堂內的燈光沒有熄滅,一切與離開的時候並無不同,燈光照耀下,佛像寶相莊嚴,只是無情的眼在秋雁此時看來,更覺冷酷。

  她在佛壇前面的蒲團上坐下來,雙手捧著兩頰,呆在那裡。

  竹哨聲這時候已經滅絕,周圍一片死寂,秋雁的思想卻陷入一片空白。

  腳步聲忽響,珠簾開處,姜大娘從容走了進來,目光落在秋雁身上,充滿了悲憐的神情。

  秋雁毫無所覺,目光呆滯,一直到姜大娘走到她身前,她才突然驚醒,抬起頭望著姜大娘道:「是妳——」

  「可憐的孩子!」姜大娘嘆息。

  「大娘。」秋雁亦嘆息道:「大娘一向對我最好,想不到也一直瞞著我,只是連爹也瞞著,又還能怪誰?」

  姜大娘道:「妳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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