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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我貴為王子,你只是個奴才,我與你爭執,有失我身分。」托歡背手踱了出去。

  「托歡——」冷冰如面罩寒霜,劍指托歡。

  托歡悠然抬手,以手指將劍撥過一旁,道:「你那個主子也不敢對我如此無禮,你這奴才竟然敢?」

  冷冰如整個身子都抖起來,怒形於色,那一劍看似便刺出去。

  托歡無動於衷,只是看著冷冰如,冷冰如胸膛起伏,好容易才平復,道:「你最好永遠都只是有利於我們,否則,我第一個殺你。」

  托歡還擊道:「我也最好永遠不要得勢,否則,只怕我也會好好的懲戒一下那些曾經對我無禮的人。」

  冷冰如悶哼轉身,取個一個女人手中的長棒,往頭上七塊承塵一點,吩咐道:「你們上承塵,怎也要將那廝搜出來。」接將長棒交回那個女人。

  七個女人反應一聲,身形拔起,正好從那七塊承塵竄進去。

  托歡冷冷地看了她們一眼,坐回繡榻上,他實在很放心,以常護花的身手,再加上他方才的說話阻延,應該已跑出老遠的了。

  只是常護花對這個地方並不熟悉,由現在到明天正午還有八個時辰,這八個時辰之內,天地會的人,必然會來一次徹底的搜索,而龍飛的人要攻取這座莊院,到地下密室救人,當然也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解決的事情。

  即使常護花能夠避開搜索,到時候他能否與常護花會合,也仍是一個問題,會合之後再要闖出去,更就是一個大問題,天地會的人勢必全力撲擊,常護花武功即使再好,要保護他離開,可也不是一件易事,但他若然不跟常護花離開,則連一線生機也沒有的了。

  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面臨死亡的威脅,而這種威脅,又如此強大,可是他的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來,顯示出前所未有的鎮定,這完全是因為冷冰如就在他面前,他丟不起這個人。

  韃靼原就是一個好勝的民族,他身為王子,當然更就要堅強。

  冷冰如也當然看不透托歡的內心,看見他這個完全不將他瞧在眼內的樣子,更加憤怒,卻沒有再說什麼,轉身筆直走了出去。

  托歡聽著門給關上,才將那支蠟燭取過,插進燭座,燃點起來,然後又陷進沉思中。

  這時候常護花已經在數十丈之外,若是在進入承德行宮之前,他未必能夠離開多遠,承德行宮三個月的嚴格訓練,已使他學會了適應任何的環境。

  他一面移動,一面從格子往下窺望,那些錦衣武士在承塵下來來往往,並未發覺。

  他們雖然知道常護花是由承塵離開那大堂,亦已知道承塵之上四通八達,所以儘管或有想到常護花可能就在頭上承塵內,抬頭望一眼,也只是無可奈何的一搖頭,並沒有付諸行動,躍上去搜查一番。

  這未嘗不可以解釋,是他們都堅信常護花不可能長久留在那之上,總會走下來的。

  常護花並沒有停下,繼續移動,憑著過人的記憶,經過的每一個地方他都已記下來。

  他終於找到了托歡認為可以藏身的地方,可是他沒有躍下去,看過沒有人,才推開承塵探頭細看了那個院子一遍,便將承塵蓋回,一旁移開。

  他完全不知道那七個瞎了眼的女人已經在四方八面的搜查,其中兩個正向他這邊接近。

  旁移數丈,他又發現了一個地方可以引起他的興趣,暫時留下。

  那是個甚寬闊的廳堂,重門深鎖,過了重門往下望,佈置華麗,兩旁一排排的架子,全都是放著宗卷,有條不紊。

  常護花知道其中必定有很多他們要知道的秘密,也正好讓他消磨時間。

  那之上的承塵全都給釘上,木質也是堅實得多,但常護花利劍在手,內力又好,還是幾下子便將一塊承塵弄開,方待躍下去,眼旁已瞥見一個人向這邊接近。

  常護花剎那間第一個念頭是如何突圍,之後又該到那兒棲身。

  在他看見對方同時,對方當然亦會看見他,跟著當然就是呼喚同伴,包圍這個地方的了。

  出乎意外,那個人竟似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且彷彿毫無發現,一個頭東擺西側,手中一根長棒亦不時東挑西撥。

  看見那根長棒,常護花立時省起來的是什麼人,要動的身子立時停下,連呼吸都閉上。

  那個瞎了眼的女人繼續迫近,若換是佛堂那種環境,她也許早已發現常護花,可是現在他仍然一些異響也聽不到,就只有承塵下那些武士的說話聲、腳步聲。

  冷冰如要他們上來搜查並沒有錯,他第一次置身承塵上的時候,有的只是一種既寂靜,又陰暗的感覺,那當然最適宜那七個女人上去搜索,利用尖銳的聽覺找出常護花的所在,卻忘了當時承塵下所有人都不由屏息靜氣,靜待究竟,而他由光亮的地方突然進入陰暗的地方,那種陰暗的感覺也難免份外明顯,但習慣之後,並不會覺得怎樣。

  他更疏忽,那些巡邏的武士所發出來的聲響,在承塵上分外清楚,對於那七個女的聽覺影響甚大,那七個女人在這種環境之下,還比不上一個普通武士。

  之前他在別人的眼中一直是一個很聰明、很冷靜的人,事實證明那只是因為這之前他所做的都只是一些普通的事情,並不需要他太費心思,好像這一次,事情比較複雜,一開始便已出錯,到現在更就方寸大亂。

  那七個瞎眼女人對於周圍的環境當然不會怎樣清楚,他們只是知道置身承塵之上,而冷冰如既然叫得她們上來,當然認為只有她們才適合這種環境。

  那些武士的腳步聲對她們所造成很大的妨礙,她們也很奇怪,怎會有這麼多聲音傳上來。

  常護花知道來的是什麼人,立時亦明白何以來人並不知道自己的存身所在,那片刻之間,他已經有了決定,只要那個女人沒有發現他,他也不會動她,讓她經過,然後才跳進那個廳堂。

  那個女人也不是筆直向他走來,走到了一半,已偏向右邊。

  常護花半臥在承塵上,只是看著那個女人,整個人已彷彿變成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

  那個人若是原路走下去,經過常護花左近的時候,長棒應該不會接觸到常護花﹐可是她走到了一半又偏向右邊,常護花不由不準備應付。

  更近了,那個女人只要再移前一尺,長棒便會點在常護花身上,也就在她這一尺移前的同時,常護花亦動了,那個女人立即察覺,可是在他的長棒還未落下之前,常護花已滾到了她腳下,同時冒起來。

  那個女人左手五指如鉤,立即抓下,才抓到一半,已被常護花封住了七處穴道,倒了下去。

  常護花同時倒下,就讓那個女人倒在他的身上,右手隨即接住了那條長棒,一些聲響也沒有弄出來。

  他抱著那個女人轉了一個身,已瞥見另一個女人向這邊走來。

  那個女人離開頗遠,即剛巧從一盞宮燈上經過,披著燈光,分外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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