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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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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每年都有上昆侖,師父他老人家一向都安康。」 「長老未閉關之時曾經三上昆侖與鐘大先生講經論道,當時貧僧都有追隨左右,算算不覺二十有三年。」無我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徐廷封那還聽不出無我心意已決,沉吟轉問:「然則大師可否讓我一見聽濤軒那位客人?」 「哦?」無我一怔。 「這也是皇上意思。」 無我看著旁邊的無為,無為笑了笑:「未嘗不是天意。」 「天意莫測。」無我一聲佛號。 聽濤院聽的是竹濤、千萬修篁中一座小樓,急風吹過人坐在竹樓中就像是坐在驚濤駭浪上的輕舟內。 雲飛揚卻早已沒有這種感覺,也許他早已習慣,又或者他的感覺經已麻木。 連他也這樣以為,可是看見徐廷封,他還是不由自主迎上前去。 「侯爺,別來無恙。」他的語聲也仍然是那麼熱情。 「還好。」徐廷封抓著雲飛揚雙臂:「老弟,沒事兒了。」 雲飛揚點頭:「正要多謝侯爺的救命──」 「又來了。」徐廷封笑笑:「這其實與我無關。」 「三年前我在泰山玉皇頂硬接獨孤無敵滅絕魔功與天魔解體心法,雖然幸勝,經脈亦斷去大半,若非遇上侯爺,慨贈千年接續,再送我到來少林寺,懇得無我大師,金針度穴,再通經脈,我現在即使不死,相信亦已是一個廢人。」 這也是他當年悄然離開傅香君的原因,他自知不治,唯恐傅香君難過,只有躲開去,不料竟遇上徐廷封,反而獲救。 「千年接續乃是地方官員送給皇上的東西,我只是慷他人之慨。無我大師若非菩薩心腸,我就是舌顫蓮花也無用。」徐廷封笑笑:「都是過去事,不說了。」 「侯爺這一次到來?」 「其實是奉皇上之命。」徐廷封欲言又止。 「侯爺有話無妨直說。」 「皇上想見你一面。」 雲飛揚當然意外,沉吟了一會才道:「山野之夫,不懂禮節,不見為妙。」 「不相瞞──」徐廷封一正面色:「朝中大權,今日盡入劉瑾手中,劉瑾此人,野心極大,朝中排除異己,在外吸納邪魔外道,皇上希望你能夠進宮助一臂之力。」 「江湖中人不──」 徐廷封截問:「難道你忍見大好江山落在奸臣手上,生民塗炭。」 「侯爺言重了。」雲飛揚一笑:「侯爺乃鐘大先生得意弟子,武功才智過人,有侯爺在,什麼人敢對皇上不利?」 「獨力難支──」「明天少林白蓮一戰,侯爺想必已知道。」雲飛揚岔開話題。 徐廷封淡然一笑:「明天一戰,以你看如何?」 「勝負已分。」 「哦?」徐廷封想不透。 「我只是堅信一點,邪不能勝正。」雲飛揚笑笑:「再說上人金剛心法外另創鶴舞九天,閉關二十年,相信已到了移形換影的境界,少林數百年基業,長老又焉會輕易斷送?」 「這樣說,明天一戰,白蓮必敗無疑。」徐廷封接問:「一切有待明天了。」 雲飛揚不答,忽然道:「聽──」一陣嚴肅雄壯的誦經聲隨風吹來,雲飛揚微笑接道:「少林不愧是少林,難得萬眾一心,我焉能不深信邪不能勝正,少林不滅,心禪必勝?」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徐廷封歎息:「方今天下,權臣當道,武林中人若是能夠摒除門戶之見,齊心協力,效忠朝廷──」 「侯爺又來了。」雲飛揚笑截。 徐廷封笑接:「聽到這誦經聲,我便不由想到京城內的文武百官,他們若是像少林弟子這樣團結,大明江山一定固若金湯,國泰民安,何致於今日這般地步?」 他面上雖然有笑容,眼瞳中仍盡是憂慮之色。 旭日已高升,誦經聲未絕。 煙霞洞前無我與少林群僧了無倦容,神態既安詳,排列得也仍然是那麼有規律。 對著煙霞洞的石門終於在內緩緩移開,陽光直入,照亮了當門而立,鬚髮銀白,長披及地的心禪上人。 兩隻白鶴棲止在他以肩上,他面帶笑容,簡直就像是來自九天仙界。 誦經聲悠然停下,眾僧齊呼:「弟子恭迎長老出關。」 心禪無言揮手,白鶴振翼而起,飛入青天外,白雲裡。 無我隨即雙手捧著一襲金紅色的袈裟走前去。 披上金紅色袈裟,心禪更顯得寶相莊嚴,他在大殿前空地的高臺上盤膝坐下,接受所有少林弟子禮拜後才道:「二十年前老衲與白蓮教教主不老神仙相遇于泰山,老衲講經三晝夜,不老神仙不為所動,約在二十年後今天一較高下,敗者率領所有門人歸降,老衲堅信拂法無邊,正道永存,毅言答允,本派弟子若是擔心勝敗,不願向外道低頭,可以自行離開,無須勉強。」 眾人一齊拜倒,沒有一個離開,傅香君徐廷封雖然意料之中,仍然感覺他們有別於白蓮教徒,是出於真心誠意。 「好,」心禪笑了笑:「只是白蓮教主七煞琴音摧人心魄,以你們的修為未必禁變得住,到時必須退出本寺,以免無謂傷亡。」 「弟子遵命!」眾人齊應。 心禪目光轉落在傅香君面上:「令師與白蓮教主的事老衲亦略知一二,對於令師所請,老衲並無異議。」 傅香君雖然不知道苦師太信中寫的是什麼,聽心禪這樣說:亦只有點頭稱謝。 心禪目光最後落在徐廷封面上:「鐘大先生還是四海逍遙啊。」 「二十年如一日。」徐廷封恭恭敬敬的回答,他雖然是中山王之後,貴為侯爺,人在江湖,仍然遵守江湖上的規矩。 「太好了。」心禪欣然。 也就在此際,一陣奇怪的樂聲遙遙傳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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